广场死寂。
夜风吹过，卷起一丝血腥气，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秦月瑶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火红的长裙铺开，像一朵被碾碎的凤凰花。
她的身体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怕。
是屈辱，是她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一切，轰然倒塌。
凌霄坐在那张凤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单调的、有节奏的声响。
哒。
哒。
哒。
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台下数百名燕京权贵的胸口。
他没有看台下那些面无人色的脸。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秦月瑶低垂的头颅上。
“抬起头。”
他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秦月瑶的身体猛地一僵，没有动。
“嗯？”
凌霄的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疑问。
那声音很轻，却让秦月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她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丝毫血色，只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她的丹凤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看着我。”凌霄命令道。
秦月瑶的目光，被迫与他对视。
她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欲望，没有征服的快感，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虚无的、神只般的漠然。
仿佛她跪在这里，不是一件值得他动容的事。
“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
凌霄陈述着一个事实。
“你，有意见吗？”
秦月瑶的嘴唇被咬破了，尝到了血的腥甜。
这个问题，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沉默着，用最后的倔强，对抗着那道目光。
凌霄笑了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那根暗金色的丝线，再次浮现。
“看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规矩。”
“我的问题，你只能回答‘是’，或者……”
他没有说下去。
但那根金线散发出的毁灭气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月瑶眼中的火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灰败。
她闭上眼，声音干涩，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没……有……意……见。”
“很好。”
凌霄收回了手指。
他终于将目光，从秦月瑶身上移开，投向了台下。
投向了那数百名，还站着的，燕京的王侯将相。
“现在。”
“轮到你们了。”
人群，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比死人还难看。
他们看着地上那两摊不成人形的烂肉。
看着高台上那个被废掉双手的宗师。
再看看那个跪在椅子前，失去了所有光环的女帝。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凌霄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我刚才说过。”
“要么跪下，要么躺下。”
“你们，想怎么选？”
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
他们还在犹豫，还在观望。
他们是燕京的顶层人物，每个人身后，都代表着一个庞大的家族，或者一个商业帝国。
让他们对一个少年下跪？
这个头，一旦磕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看来，你们需要一点帮助，来做决定。”
凌霄的语气，依旧平淡。
就在这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
“阁下好大的威风！”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青年，排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铁血气息，与周围这些养尊处优的权贵，格格不入。
“龙影的人？”
有人认出了他作战服上的特殊徽记，低声惊呼。
龙影，华夏最神秘的特殊部门，专门处理各种超自然事件，权力极大。
那名叫魏成的青年走到广场中央，并未看凌霄，而是先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眉头紧锁。
“我是龙影第七行动组组长，魏成。”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凌霄，不卑不亢。
“阁下身手不凡，但行事未免太过酷烈。”
“这里是华夏燕京，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蛮荒之地。”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现在，立刻束手就擒，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否则，我们将视你为对国家安全的严重威胁，有权……就地格杀！”
他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
台下众人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龙影出面了！
这可是国家的力量！
你个人再强，难道还能跟整个国家机器抗衡不成？
秦月瑶也抬起头，看向魏成，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凌霄看着那个叫魏成的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龙影？”
“国家？”
他摇了摇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在我眼中，你们所谓的国家，跟你们脚下的这些世家，没什么区别。”
“都是，一群比较强壮的蝼蚁。”
“你！”
魏成脸色一沉，眼中杀机爆闪。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猛地从腰后拔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凌霄。
“这是龙影特制的‘弑武’手枪，子弹由特殊合金打造，足以洞穿宗师的护体罡气。”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
他的话，没能说完。
凌霄甚至没有动用那根金线。
他只是坐在椅子上，对着魏成的方向，屈指，轻轻一弹。
一道无形的劲气，破空而去。
魏成只觉得手腕一麻，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
咔嚓！
他整条手臂的骨头，从手腕到肩膀，寸寸碎裂！
那把“弑武”手枪，脱手飞出。
但它没有掉在地上。
而是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在空中调转了方向，枪口，对准了魏成自己的眉心。
“你……”
魏成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灌满了水银，动弹不得。
凌霄看着他，淡淡地开口。
“你说，是你的枪快。”
“还是，我的念头快？”
砰！
一声枪响。
那颗足以洞穿宗师罡气的特制子弹，从枪膛中射出。
然后，在距离魏成眉心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它就那么悬浮在空中，弹头还在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时间，仿佛静止。
魏成的额头，冷汗如瀑布般流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颗子弹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
他引以为傲的国家力量，他信赖的现代科技。
在对方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玩具。
“现在，告诉我。”
凌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要我跟你回去接受调查吗？”
魏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凌霄失去了兴趣。
“废物。”
他手指微动。
那颗悬停的子弹，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射了回去。
噗嗤。
它没入了那把“弑武”手枪的枪膛。
然后，轰然炸开。
剧烈的爆炸，将那把特制的手枪，连同魏成那条废掉的手臂，一同炸成了漫天飞舞的零件和血肉。
“啊——！”
魏成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全场，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连代表国家力量的龙影，都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一击。
还有谁？
还有谁敢站出来？
凌霄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我的耐心，用完了。”
“跪下。”
“或者，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犹豫。
扑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这个动作，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扑通！
扑通！扑通！
下跪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家主。
那些叱咤商海的巨鳄。
那些受人敬仰的武道名宿。
此刻，都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跪了下去。
短短十几秒。
整个广场，除了凌霄，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数百名燕京的顶层人物，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他们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椅子上的身影。
整个西山之巅，只剩下风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这一夜。
燕京，换了新王。
凌霄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这幅景象，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要的，就是这种绝对的臣服。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高台边缘，俯瞰着脚下这群颤抖的蝼蚁。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秦月瑶的身上。
“从今天起，你，代我执掌燕京。”
秦月瑶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所有人的资源，财富，情报，都归你调动。”
“我只有一个要求。”
凌霄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把燕京，乃至整个华夏，所有上了年份的药材，天材地宝，奇珍异矿，全部给我找出来。”
“谁敢私藏，杀了。”
“谁敢不从，灭了。”
他顿了顿，看着秦月瑶那张苍白的脸。
“你，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