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沈墨因为药物的作用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凌千雪坐在床边,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秦历历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一条来自手下的消息弹了出来,让她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凝固。
[秦姐,刚得到消息,凌峰失踪了。]
秦历历眉头立刻蹙紧,手指飞快地回复:
[失踪?他不是被抓进去了吗?怎么可能放出来?]
[据说是凌家动用了些关系,以证据不足、精神鉴定有问题为由,暂时保释出来了。但人刚出来没两天,就彻底失联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看到这条回复,秦历历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床边温柔注视着沈墨的凌千雪,一个念头瞬间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凌千雪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跟自己出来一下。
凌千雪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起身,跟着秦历历走出了病房,来到了空旷无人的楼梯间。防火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走廊的喧嚣。
秦历历转过身,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直视着凌千雪,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切入核心,声音压得很低:
“小雪,你跟我说实话。凌峰失踪,是不是你做的?”
凌千雪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慌乱。她迎上秦历历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极为平淡的承认:
“嗯,是我。”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她如此干脆地承认,秦历历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小雪,你…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结婚了,你有沈墨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这件事漏出一点风声,被沈墨知道了怎么办?你就不怕……不怕把他吓跑吗?他那种性格,能接受得了这些吗?”
凌千雪闻言,却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笃定和偏执:
“历历姐,你太小看小墨了,他不会的。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胆小,也没那么……天真。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些底线,不容触碰。更何况...”
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凌峰触碰的,是我的底线。”
秦历历看着凌千雪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劝也是徒劳。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长辈劝解晚辈的意思:
“行吧,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你的事,我从来不多插手。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雪,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有了家庭,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多想想沈墨。别再像以前那样……那么冲动了。安稳的日子来之不易。”
凌千雪笑了笑,伸手挽住秦历历的胳膊,好像撒娇似的:
“知道啦知道啦,真唠叨,跟个老妈子似的。行了,你快回家好好休息去吧,在医院也睡不踏实。”
秦历历无奈地摇摇头,她听进去多少只有天知道。她拍了拍凌千雪的手:
“好,你自己……好自为之,记住我的话。”
说完,秦历历转身推开防火门,离开了楼梯间。
凌千雪脸上的笑容在门关上的瞬间,渐渐收敛。她没有立刻回病房,而是独自在空旷的楼梯间站了一会儿,窗外城市的灯光映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
自从沈墨出现,凌千雪变得温和,会撒娇,甚至有些依赖。连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曾经行事果决、甚至不择手段的自己,已被深深藏起。
然而,凌峰这次意图夺命的撞击,不仅撞碎了车体,也狠狠劈开了她精心构筑的平静外壳。目睹沈墨奄奄一息的模样,重新唤醒了她内心深处那头被爱意驯服的野兽。
她缓缓走回病房,轻轻关上门,重新坐回沈墨的床边。
沉睡中的沈墨对此一无所知。
凌千雪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安宁的睡颜刻进心里。
许久,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自言自语:
“小墨,你放心睡吧。”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家,正是因为有了你,我才更不能让任何人……有任何机会伤害到你。”
“所有的威胁,都必须彻底清除。”
“谁也不行。”
......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前行,发出吱嘎作响的声音。
车厢内,凌峰像一袋货物被扔在后排,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头上套着黑色的头套,嘴也被胶带封死,只能发出模糊而恐惧的“呜呜”声。
他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肌肉扎实的壮汉,像两座铁塔般将他死死按在座椅上,不容他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不知在黑暗中颠簸了多久,车子终于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凌峰被粗暴地拖拽下车,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让他打了个寒颤。
头上的黑罩被猛地扯下,手电筒照在他脸上让他眯起了眼。几秒钟后,当他适应了光线,看清周围的环境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是一片荒芜的深山老林,四周杂草丛生,树木枝桠张牙舞爪,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借着手电筒和旁边人头上戴着的头灯,他看清了周围的地面上,赫然是一个个微微隆起长满荒草的土坟包,这里是一片被遗忘的乱葬岗!
“呜!呜呜呜——!”
极致的恐惧让凌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地扭动起来,试图挣脱。
按住他的壮汉不耐烦地低吼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腿弯,将他死死踩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
在他前方不远处,另外两个戴着头灯的壮汉,正一言不发地挥舞着铁锹,一锹一锹,沉默而有力地在坚硬的土地上挖掘着。
泥土被翻开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坟地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砸在凌峰的心脏上。
一个坑!他们是在挖坑!
随着那个坑洞越来越深,逐渐呈现出足以容纳一个人的形状时,凌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明白了,这些人是要把他活埋在这里,让他成为这乱葬岗里无数无名坟包中的一个!
裤裆处一阵湿热,凌峰尿了。
这时,挖坑的两人停了下来,将铁锹扔在一旁,转身从面包车后搬下来一个不算太大的木头箱子,但是装下他足够了。
旁边一个像是头目的壮汉看了看坑,又踢了踢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地的凌峰,冷漠地吐出三个字:
“开始吧。”
这三个字,让凌峰突然全身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随即眼睛一翻,彻底吓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那个发话的壮汉用脚尖踢了踢彻底失去意识的凌峰,确认他已经昏死过去。然后他拿出手机,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恭敬地汇报:
“老板,目标吓晕了。是,明白。”
他挂断电话,走回来,对其他人摆了摆手:
“行了,戏演完了。把人弄上车,带回去。”
另外几个壮汉闻言,利索地将昏死的凌峰重新架起,像拖死狗一样扔回了面包车里。
引擎发动,车子调转方向,驶离了这片坟地,只留下那个新挖的土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