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在路边的石阶上随意坐下,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坦白说,它的伪装确实天衣无缝。”
他望向不远处被白布覆盖的隆起,“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高感知冒险者,单凭肉眼也很难识破。”
孙大海没有坐下来休息,虽然他没有事情干,但需要注意现场情况是否有序运转。
所以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尸体,随后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确定的?”
他语气里满是好奇,刚才凌空那出 “认亲” 戏码还在脑子里打转,只觉得这年轻人的心思深不可测。
“我也是和他贴身之后才确定的。” 凌空指地敲击着膝盖,回忆起刚才靠近 “陆仁贾” 时的感受,“主要靠直觉,再加上一点小小的实验。”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确保只有孙大海能听见,“这怪物的等级不算高,想要瞬间完美替换宿主的记忆,不太可能。”
“我认为它的时间完全不够,最多只能模仿宿主的外在言行,和浅层记忆,没法复刻深层的思维和习惯。”
孙大海走到他身边,靠着墙停下脚步,眼神里的疑惑更浓了:“那你‘认亲’的戏,就是实验?”
“对。” 凌空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是在场实力最强的人,而且比它要强很多。对于这种自负又急于隐藏的魔物来说,遇到无法抗衡的存在,第一反应是顺着对方的话走,避免暴露 。”
“所以我只要说我是他爹,它一定会认。但我和陆警官没有关系,他但凡是个正常人类,哪怕真有失散的亲人,也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应下来,总得有迟疑、有求证,不是吗?”
“原来如此!” 孙大海猛地拍了下手掌,恍然大悟的声音引得旁边一个警员看了过来,他连忙压低音量,语气里满是敬佩,“小兄弟你这心思也太缜密了!经验相当丰富啊,比我这老骨头强啊!”
凌空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他并没有把所有情报坦诚相告。
其实早在靠近 “陆仁贾” 之前,他的【圣者的贤能】就已经给出了提示。
——
【圣者的贤能】
陆仁贾(?)
等级:lv1
介绍:完全正常的人类的成年男性,外貌毫无特色,能力毫无特点,纯粹的普通人,但对你具备极大的恶意。
——
这段信息清晰地出现在他的意识里,外貌、名字都显示陆仁贾无误,可那股 “极大的恶意” 却突兀得反常,他和陆仁贾素未谋面,一个纯粹的普通警员,怎么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恶意?
这个疑问让他瞬间警觉。
他不能保证普通人对自己一定是善意,但这种毫无缘由、近乎针对的恶意,不太可能来自真正的陆仁贾。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思考链魔的能力边界,它能完美模仿外貌、声音,甚至初步的行为习惯,却无法掩盖本质的情绪和恶意,更没法在短时间内补全宿主的全部记忆。
“认亲” 的计划也就这样应运而,虽然听起来有些抽象,甚至荒诞,但对付这种急于隐藏的魔物,反而最有效。
而这次试探,也让他摸清了自己能力的上下限:【圣者的贤能】强制获取信息的能力消耗极低,效果却还不错。
哪怕被链魔的完美伪装覆盖了部分细节,核心的情绪和恶意也能被精准判断出来,而且那个介绍似乎也给出了提示。
嗯,如果是伪装的生物,似乎只能介绍这个种族最基础的信息,而不是之前那种千奇百怪。
更重要的是,他还发现,这种伪装能被神圣净化术破掉,这个发现比预想中更有价值。
强制平衡一切能量波动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那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能得到实践。
孙大海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凌空的肩膀,声音洪亮:“小兄弟,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代表市刑警队全体感谢你!你刚才用的那些道具、技能,消耗肯定不小吧?你放心,我一定如实向上级汇报,争取给你申请全额报销!”
他望着凌空陷入思考的脸色,以为凌空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正在精打细算地计算通关地下城之后各种物品的消耗。
刚才那个怪物凶险异常,就厕所那一招爪击那一爪若是换作他来接,恐怕凶多吉少。
而小兄弟那一剑快如闪电,说不定是动用了某种珍贵的消耗型奇物。
凌空闻言抬起头,随意地摆了摆手:“孙队太客气了。其实没什么消耗,这怪物才7级,正面作战能力还差,没什么挑战性。”
什么叫!只有7级?!
我都只有6级!
虽然他四五年前就转行当了警察,不再专职从事冒险者工作,但被一个后辈如此轻描淡写地评价7级怪物没什么挑战性,还是让他备受打击。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可怕了吗?
凌空想着对孙队长用了一下【圣者的贤能】。
结果这位孙队长郁闷的情绪压过了感激,这让他有些困惑。
我说什么了吗?
现场的喧嚣渐渐平息,警员们已经将现场封锁得滴水不漏。
凌空掏出手机,屏幕在夜色中亮起柔和的光。
他想起罗天给的协议里明确写着家属知情权条款,当时他只填了冯曦一个人的名字。
想必之前他陷入地下城遇险时,她已经收到了通知。
与其等协会给她报平安,不如自己主动报个平安。
他指尖轻快地敲下一行字:“我已安全,而且也晋升精英冒险者了。”
信息刚发送成功,回复就几乎秒回而来:“我一直相信你。”
凌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确实,除了人生中第一次相遇见的事情,可能会慌张,着急,他们之间似乎始终保持着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
既然如此,往后也该一如既往地相信彼此。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挂着协会标识的重型卡车正拉满警报,风驰电掣般朝这边驶来。
凌空眯起眼睛,困惑地挠了挠头:什么情况?怎么派了个卡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