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的警示和“永寂之海”记忆碎片的冲击,让江淮彻底明晰了自己所处的漩涡中心。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寻求自保和力量的幸存者,而是无意中持有了可能影响整个封印平衡的“变量”。压力如山,却也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更为坚韧的火焰。
他需要更快地掌握这把“钥匙”,不仅是磨砺,更要 “理解”。
接下来的日子,江淮进入了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他将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对灰暗能量网络和“沉寂领域”的钻研中。
首先是对“沉寂领域”的精细化操控。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地张开领域,而是开始练习领域的“形态变化” 与 “强度梯度”。
· 形态上:他尝试将球形的领域压缩成扁平的能量盾,或者延展成一道薄而坚韧的屏障,甚至尝试将其塑造成覆盖体表的贴身力场,以应对不同形式的攻击,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
· 强度上:他练习如何在不同区域施加不同强度的“沉寂”效果。例如,在正面防御点维持高强度沉寂以瓦解攻击,而在自身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保持低强度,确保内部循环不受影响。这需要极其精密的能量操控和一心多用的能力,失败的反噬常常让他头痛欲裂。
其次是对古堡能量脉络的深度“阅读”。
有了之前被动接收记忆洪流的经验(以及“沉寂领域”对信息“毒性”的中和能力),他变得更加大胆,但也更加谨慎。他不再贸然接触那些明显庞大、黑暗的记忆结节,而是选择一些相对稳定、能量流动平缓的古堡脉络,进行小规模的、可控的“接触”与“解析”。
他像一个小学生,通过灰暗能量网络这把特殊的“翻译器”,一点点学习古堡能量符纹中蕴含的古老知识——关于阴影的本质、关于空间的结构、关于那些早已失落的维系封印的仪式碎片。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但每一点收获,都让他对自身力量、对古堡、对“永寂之海”的理解加深一分。他甚至开始尝试,利用这些学到的古老符纹知识,反向优化自己灰暗能量网络的结构,使其更加稳定、高效。
再者,是探索“钥匙”的“攻击性”。
“沉寂”本身是一种强大的防御和控制,但它能否用于更主动的进攻?江淮开始尝试将“沉寂领域”的力量,高度压缩、凝聚,然后像投射标枪一样将其释放出去!
他将其命名为“寂静之矢” 。
最初的尝试笨拙而危险,压缩的沉寂能量极不稳定,往往在离体不久后就自行崩溃,甚至反噬自身。但他坚持不懈地调整能量结构、优化发射方式。渐渐地,他能勉强射出一道灰暗的、几乎不散发任何能量波动的射线。
这道射线击中目标(通常是他用废弃魔法材料制作的标靶)时,不会产生爆炸或贯穿伤,而是会在命中点形成一个短暂的、小范围的“强沉寂点”,瞬间瓦解该处的能量结构,使其物质失去活性,变得酥脆易碎,或者让能量装置瞬间失灵。
虽然射程、速度和威力都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但这无疑为他的战斗方式提供了全新的、诡异莫测的可能性。
就在江淮沉浸于力量提升,逐渐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自身和周围环境的“掌控感”时,古堡深处,那股因他这“钥匙”出现而产生的涟漪,似乎终于引来了某种“回应”。
这一次,不是外敌,也并非记忆碎片。
而是一种 “召唤”。
一种低沉、古老、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 韵律,通过古堡最核心的阴影能量脉络,清晰地传递到了江淮的感知中。这韵律中带着一种审视,一种疑问,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 期待。
它并非来自伊丽莎白。这股韵律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源自古堡诞生的最初时刻,带着一种近乎“世界规则”般的厚重感。
是古堡本身的…… “核心意识” ?还是那个最初“生长”出古堡的、庞大的阴影生命体残留的意志?
伊丽莎白的意念几乎在同一时间抵达,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它注意到你了。看来,你的‘变量’属性,已经达到了触发‘古老盟约’的阈值。”
“古老盟约?”
“是创建并维系此地的古老存在们,留在核心的某种……自动应答机制。当检测到足以影响封印平衡的‘新力量’或‘重大威胁’出现时,它会发出召唤,进行…… ‘评估’ 与 ‘认证’。”
“认证通过会怎样?失败呢?”江淮心中一凛。
“通过,你或许能获得更深层的权限,接触更核心的秘密,甚至……得到古堡本体的部分‘加持’。”伊丽莎白顿了顿,语气变得幽深,“失败……你的‘钥匙’可能会被视作‘不稳定因素’或‘潜在威胁’,被古堡的力量…… ‘格式化’。”
格式化……意思就是被彻底抹除这身力量,甚至可能连同他的意识和存在一起。
这是一场无法回避的考验。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
“我必须去?”江淮问,其实心中已有答案。
“除非你现在就想放弃一切,逃离古堡——但外面,‘老鼠’和它们的‘盟友’恐怕正张网以待。而且,你认为‘它’既然发出了召唤,会轻易让你离开吗?”伊丽莎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江淮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那已与自身意志紧密相连的灰暗能量网络。这力量是他挣扎求存、窥见真相的依仗,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我该去哪里?”
“跟随韵律的指引。它会带你前往…… ‘根源之厅’。”伊丽莎白回答道,“那是古堡真正的心脏,也是‘古老盟约’烙印之所。我会在外部尽可能维持通道稳定,但里面的考验,只能靠你自己。”
话音刚落,江淮面前,原本坚实的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条并非由阴影小径构成,而是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能量符纹构成的 光流通道,出现在他眼前。通道深处,传来那股召唤韵律的源头,散发着令人心悸又忍不住探寻的气息。
江淮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状态调整至最佳。灰暗能量网络悄然运转,“沉寂领域”处于随时可激发的临界状态。
他没有犹豫,迈步踏入了光流通道。
一步踏入,仿佛跨越了时空。周围不再是熟悉的古堡景象,而是无数流淌的能量与破碎的历史画面构成的漩涡。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抵抗着信息洪流的冲刷,同时牢牢锁定那召唤的韵律,一步步向前。
通道似乎在测试他。时而会有残留的古老意志碎片化作幻影攻击,时而有混乱的能量乱流试图将他卷入未知的时空片段。江淮或是以“沉寂领域”强行平息,或是以“寂静之矢”点射瓦解,或是凭借对能量脉络的理解巧妙规避。
他展现出的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古堡能量的理解,以及那份坚定不移的意志,似乎都在被通道,或者说通道背后的“那个意志”默默观察着。
不知前行了多久,周围的能量漩涡骤然平复。
他抵达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厅堂”。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和边界,仿佛存在于概念的夹缝。中央,是一个由无数最原始、最复杂的阴影符纹交织而成的、缓缓搏动着的 光团,仿佛一颗巨大的、活着的“心脏”。那就是召唤的源头,古堡的“核心”!
而在“心脏”下方,悬浮着三个模糊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 “席位” 。
一个席位散发着与永夜力量同源的深邃。
一个席位流转着古堡阴影的冰冷与守护。
最后一个席位,则残留着一丝……近乎湮灭的、带着秩序与定义特性的微光,与江淮体内那被转化的晨曦之光隐隐共鸣!
这三个席位,似乎代表着最初创建并维系此地的 三位古老存在!
此刻,那属于永夜和阴影的席位上,光影较为凝实。而那个带着秩序微光的席位,则无比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来自核心光团的韵律变得更加清晰,直接化为一道意念,响彻江淮的脑海:
“持异力者,身负三相之契,踏足根源之厅。”
“展现你的‘钥匙’,阐明你的‘道路’。”
“此间盟约,将裁定汝之……‘存在意义’。”
考验,正式开始。
江淮站在三位古老存在(或它们的残留意志)的“席位”前,面对着古堡跳动的心脏,明白接下来他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力量的展示,都将决定他的命运。
他缓缓抬起手,体内的灰暗能量网络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在这根源之厅中,显化出它独特的、不断进行着“嬗变”的灰色辉光。
他,将在这里,向这座古老堡垒的意志,证明自己这把“钥匙”的…… 价值与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