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抱着气息奄奄的火麟飞,如同血色的流星,不顾一切地撕裂空间,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修罗王城。他直接撞破了王宫上空的防御光罩(玄夜早已为他开放了权限),惊动了所有守卫。
“火大人!少主!”守卫们看清来人,尤其是看到火麟飞那副重伤垂死的模样,无不骇然失色!
“传医官!所有医官!立刻到青离苑!”应渊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他抱着火麟飞,身影一闪,已冲入青离苑内,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软榻上。
玄夜的身影几乎在下一秒就出现在苑内,当他看到软榻上脸色金纸、气息微弱、浑身缭绕着诡异死寂黑气的火麟飞时,周身那属于修罗王的恐怖威压瞬间失控爆发!整个青离苑乃至整个王宫都剧烈震动了一下,所有魔族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麟飞!”玄夜一步跨到榻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他伸出手,指尖触及火麟飞的额头,精纯的修罗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火麟飞的体内,情况糟糕到了极点!经脉多处断裂,内腑受创严重,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可怕的是,一股极其阴毒、充满腐朽死寂意味的异种能量——寂灭死气,正盘踞在他的心脉和丹田附近,疯狂地侵蚀着他的生机,并与他体内至阳至刚的异能量发生着剧烈的冲突!这种冲突正在从内部不断破坏着他的身体,甚至动摇着他的生命本源!
“寂灭死气……魂寂……你好大的狗胆!”玄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紫眸中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杀意!他立刻运转浩瀚神力,试图驱散那股死气。
然而,那寂灭死气极其顽固,且与火麟飞自身的异能量纠缠极深,强行驱散,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剧烈的冲突,加速火麟飞的死亡!
“尊主!不可!”匆匆赶来的首席医官见状,连忙出声阻止,“火大人体内的两股力量已形成死局,外力强行介入,恐适得其反!需以温和之法,先稳住心脉,再徐徐图之!”
玄夜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和神力,额角青筋暴起,嘶声道:“那还等什么?!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整个王城最顶尖的医官和精通能量调理的长老立刻被召集而来,各种珍藏的续命灵丹、温养本源的圣药如同不要钱般被送入青离苑。玄夜亲自坐镇,以自身精纯神力为引,辅以阵法,小心翼翼地护住火麟飞的心脉和神魂,引导药力温和化开,与那寂灭死气进行着艰难的拉锯战。
应渊守在一旁,脸色苍白,拳头紧握,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眉头紧蹙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火麟飞,心中充满了自责与后怕。若不是为了救他,若不是为了断后……
救治过程漫长而煎熬。
寂灭死气的阴毒远超想象,它并非单纯的能量伤害,更带有一种腐蚀生命本源的恶毒特性。火麟飞虽凭借其强大的生命力和至阳本源硬抗了下来,没有当场毙命,但本源已受灼伤。这种伤势,极难痊愈,甚至会留下永久性的隐患,影响未来的根基。
三天三夜过去了,在玄夜不惜耗费本源的全力施为和无数灵药的支持下,火麟飞体内的寂灭死气终于被暂时压制下去,不再继续恶化,但他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得透明。
“尊主,”首席医官疲惫地禀报,“火大人性命暂时无碍,但本源之伤……非寻常药物可医。需以同源之力长期温养,辅以蕴含无限生机之奇物,方有彻底恢复的可能。而且……即便恢复,其修为也可能……大幅跌落。”
修为跌落?!玄夜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火麟飞看似跳脱,实则对自身力量极为看重和自信。若他醒来发现修为大跌……
“本王知道了。”玄夜的声音沙哑异常,“你们退下吧,继续寻找救治之法,有任何需要,直接去宝库取用。”
医官们躬身退下,苑内只剩下玄夜和昏迷的火麟飞,以及一旁沉默不语的应渊。
玄夜坐在榻边,轻轻握住火麟飞冰凉的手,将精纯的神力缓缓渡入,为他梳理着紊乱的经脉,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痛与暴戾。他从未如此后悔,后悔让火麟飞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前往。
“父亲,”应渊低声开口,声音干涩,“此次是我……”
“与你无关。”玄夜打断他,目光依旧落在火麟飞脸上,“是桓钦,是寂灭尊教,是魂寂……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比万年玄冰更冷的杀意。
他抬起头,看向应渊:“你将此次探查的详细经过,尤其是关于‘归寂谷’、‘迎圣仪式’以及魂寂的情报,全部告知魇月,令其整合分析。待麟飞情况稍稳,我自有决断。”
“是。”应渊点头,深深看了一眼火麟飞,转身离去。他知道,此刻的玄夜,需要独处。
玄夜独自守在榻前,整整七日未曾合眼。他一边以自身本源神力温养着火麟飞受损的根基,一边在心中酝酿着滔天的怒火与复仇的计划。
第七日,火麟飞的脉搏终于变得有力了一些,虽然仍未苏醒,但脸色不再那么骇人。玄夜轻轻放下他的手,为他掖好被角,起身。
当他走出青离苑时,整个王城的气温都仿佛骤降了十度。所有见到他的魔族,无不屏息跪地,不敢抬头。此时的玄夜,恢复了那个冷酷无情、算无遗策的修罗王本色,但那双紫眸深处燃烧的,是足以焚毁六界的疯狂怒火。
“传令:召集所有魔将,议事殿集合。”玄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片刻之后,议事殿内,群魔肃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玄夜高踞王座,目光扫过下方众将,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寂灭尊教,伤我至亲,此仇,不共戴天。”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但那平静语气下蕴含的恐怖杀意,让所有魔将都头皮发麻,血脉冻结。
“即日起,修罗族进入全面战争状态。目标:寂灭尊教,及其爪牙桓钦。”
“魇月。”
“属下在!”影卫首领出列跪地。
“将‘归寂谷’及周边区域所有侦查到的据点、巡逻路线、兵力分布,标注出来。”
“是!”
“厉战。”
“末将在!”一位浑身煞气的魔将出列。
“点齐本部精锐,三日内,扫平寂灭之墟外围所有已知据点,鸡犬不留!将魂寂的画像传阅全军,凡提供其准确踪迹者,赏万魔窟修炼百年;取其首级者,封魔帅!”
“遵命!”厉战眼中露出嗜血的兴奋。
“幽蚀。”
“臣在。”一位气息幽深、擅长谋略的长老出列。
“动用所有潜伏在天界的暗线,散播桓钦勾结寂灭尊教、意图献祭六界以成就己身的消息,细节要‘真实’,务必使其内部生疑,人心惶惶。”
“老臣明白。”
一条条命令从玄夜口中吐出,冷酷、高效、精准,如同一张巨大的复仇之网,迅速撒向寂灭尊教和桓钦。这不再是试探,不再是侦查,而是全面战争的开端!是修罗王倾尽全族的血腥报复!
众将领命而去,个个杀气腾腾。他们知道,尊主这次是真的怒了,修罗族的战争机器,将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无声安排完复仇事宜,玄夜再次回到了青离苑,静静地坐在火麟飞榻前。外面的血雨腥风似乎与他无关,他此刻只是守着自己重伤的爱人。
他握着火麟飞的手,低声说着话,仿佛对方能听见:
“麟飞,听见了吗?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报仇了。所有伤了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百倍、千倍的代价。”
“快点好起来……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王城太安静了,我需要你的声音……”
“你说过要帮我‘优化’王城的,还有很多地方没弄呢……”
“等你醒了,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想去哪玩,我都陪你去……”
冷酷无情的修罗王,此刻絮絮叨叨,如同最寻常的伴侣,眼中是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的脆弱与温柔。
或许是感应到了他的呼唤,或许是灵药终于起了效果,又或许是那持续不断渡入的本源神力滋养了生机,在玄夜不眠不休守候的第九日深夜,火麟飞那长而密的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玄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紧紧盯着。
又过了许久,火麟飞的眉头蹙了蹙,似乎承受着某种痛苦,然后,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视线模糊,聚焦困难,但他依稀看到了那张写满疲惫与担忧的、熟悉的脸庞。
“……玄……夜……”他发出极其微弱、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玄夜猛地握紧了他的手,紫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激动,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麟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别说话,慢慢来,医官!快传医官!”
火麟飞看着他,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暗色的淤血。
玄夜的心又揪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帮他顺气,输入神力:“别动,别急,慢慢呼吸……”
火麟飞缓过一口气,极其虚弱地眨了眨眼,目光扫过周围,最终又落回玄夜脸上,用气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吵死了……能不能……安静点……”
玄夜:“……”
虽然被嫌弃,但看着这人终于恢复了意识,还会贫嘴,玄夜高悬了九天九夜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他紧紧握着火麟飞的手,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手背上,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我不吵你。睡吧,我守着你。”
只要你能醒来,一切就都有希望。
窗外,修罗王的复仇之火已燃遍寂灭之墟边缘;窗内,至亲之人终于从死境挣脱,带来一丝微光。漫长的黑夜,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