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将昏迷的火麟飞抱回寝宫,动作轻柔地放在床榻上,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他屏退了所有侍从,亲自运功为火麟飞疗伤,紫眸中的怒火早已被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后怕取代。
修罗神力虽与火麟飞的异能量属性不同,但玄夜修为高深,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温和的力量,修复着火麟飞因空间反噬而受损的经脉和内腑。看着火麟飞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玄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钝痛。
“笨蛋……总是这样……”玄夜低声呢喃,指尖拂过火麟飞微凉的脸颊,“谁要你为我冒险……谁准你……”
他想起火麟飞偷偷研究空间阵法时那异常的疲惫,想起他含糊其辞的搪塞,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那枚他曾经执着不已的七曜神玉。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竟将他的愿望如此郑重地放在了心上,甚至不惜赌上性命。
这份心意,比任何神玉、任何力量都更让玄夜震撼。他追求了万年,算计了万年,到头来,最珍贵的,早已在身边。
火麟飞这次伤得不轻,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玄夜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处理族务也移到了寝宫外间,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当火麟飞的眼睫终于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玄夜那张写满疲惫与担忧的俊美脸庞。
“玄……夜……”火麟飞的声音沙哑虚弱,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内伤,忍不住咳嗽起来。
“别动。”玄夜立刻按住他,端过一直温着的灵药,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先把药喝了。”
火麟飞乖乖喝药,眼睛却一直盯着玄夜,见他眼底带着青黑,下巴也冒出了些许胡茬,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暖洋洋的。他喝完药,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那个……神玉……我没搞到手……还把你的禁地给炸了……对不起啊……”
都这时候了,他惦记的还是这个。玄夜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他放下药碗,紫眸深深地看着火麟飞,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火麟飞,你听着。”
火麟飞被他这严肃的样子搞得有点紧张,眨了眨眼。
“从今以后,不许再碰任何与七曜神玉有关的事。”玄夜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东西,本王不要了。”
“啊?”火麟飞愣住了,“为什么?你不是……”
“没有为什么。”玄夜打断他,伸手握住火麟飞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感到一丝真实的心安,“比起一件死物,本王更在意活生生的人。你若再因此受伤,即便得到神玉,又有何意义?”
火麟飞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玄夜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深沉的情感。他心跳莫名加速,脸上也有些发烫,傻傻地问:“所、所以……你是在担心我?”
“不然呢?”玄夜被他这迟钝的反应气笑了,忍不住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火麟飞捂着额头,却咧开嘴笑了起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笑容却像破开乌云阳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寝宫:“嘿嘿,玄夜,你果然是在乎我的!我就知道!”
看着他这傻乎乎的笑容,玄夜所有想训斥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在火麟飞惊讶的目光中,将一个极轻、却带着郑重承诺的吻,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是,本王在乎你。”玄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响在火麟飞的耳畔,“所以,给我好好活着,不许再胡闹。你的命,现在有一半是本王的。”
火麟飞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会傻傻地看着玄夜。
玄夜看着他这副罕见的呆愣模样,唇角终于扬起一抹真实的、带着宠溺的弧度。他直起身,恢复了平日那副略带威严的样子,但眼神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火麟飞一个人在床上,捂着滚烫的额头和狂跳的心脏,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惊喜。
玄夜放弃七曜神玉的决定,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修罗族高层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玄夜用铁腕手段压下了所有异议,明确表示此事再无商议余地。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整顿内务、提升族人生存环境上,那些延续了万年的、冰冷残酷的规则,开始被一条条审视、修改。
而火麟飞,在经过几天的休养后,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只是他现在看玄夜的眼神,多了些黏糊糊的意味,动不动就凑到玄夜身边,美其名曰“受伤需要陪伴”,实则各种小动作不断,一会儿拉拉袖子,一会儿碰碰手指,像只终于得到主人认可的大型犬,恨不得时时刻刻摇尾巴。
玄夜虽然表面上依旧会板着脸说他“不成体统”,但眼神中的纵容却显而易见。他甚至默许了火麟飞将寝宫靠窗的那片区域改造成了“阳光角”(虽然幽冥界没有阳光,但火麟飞用发光植物和晶石硬是营造出了类似的效果),允许他在那里摆放各种奇奇怪怪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物件。
这一日,火麟飞闲来无事,又开始鼓捣他的“超兽活力拳”3.0版本,非拉着玄夜做第一个体验者。玄夜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放下奏章,站在庭院里,看着火麟飞在前面比划。
“这一招,叫‘旭日东升’!象征着希望和新生!”火麟飞一边解说,一边做出一个双手托举、然后缓缓散开的动作,配合着他那身红色的劲装和灿烂的笑容,竟真有几分蓬勃的朝气。
玄夜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光,看着他为自己、为这座死寂王城带来的一切改变,心中最后一丝因放弃神玉而产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遗憾,也彻底烟消云散。
希望和新生……这不正是火麟飞带给他的吗?
他走上前,没有按照火麟飞的指导比划,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火麟飞还在比划着“旭日东升”的手腕。
火麟飞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玄夜凝视着他的眼睛,紫眸中流转着深邃的情愫,声音低沉而清晰:“火麟飞,留在本王身边。不是作为随从,不是作为客卿。”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最终,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语气说道:“作为本王唯一的伴侣,与本王共享这幽冥王城,共享这六界风光,可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仪式,只有最直接的询问,却蕴含着最重的承诺。
火麟飞愣住了,心跳如擂鼓。他看着玄夜那双仿佛能将人灵魂吸进去的紫眸,看着里面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幸福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反手紧紧握住玄夜的手,用力点头,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好!当然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管王城,我管你开心!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阳光(人造的)洒在相握的手上,也洒在两人对视的笑眼中。劫数成了情缘,孽缘修成了正果。
修罗王玄夜,终于用他最不擅长的方式,完成了对他而言,最盛大、最圆满的“攻略”。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