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覆盖”原型的成功,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幕上钻出了第一个针孔,虽细微,却证明了其可行性。联盟士气为之一振,行动也随之变得更加大胆。
叶凡经过叶玄点拨与短暂调息,虽未完全恢复巅峰,但那暗混沌色的能量体已重新凝聚,色泽愈发内敛深沉,少了几分裁决的凌厉,多了几分包容的厚重。他对“混沌重构”的领悟,正在与日俱增。
“此行再探‘静滞牢狱’,目的非为硬闯,亦非窃取。”叶凡在概念网络中与叶玄、月琉璃及战碑之灵沟通,“叶玄道友的理论点醒了我。那‘终末之蛹’承载着一个纪元冲击超脱失败的终极怨念与信息,其本身,就是对‘秩序基准点’的一种极端否定与悖论。或许……它能提供一种截然不同的视角,甚至是一种‘重构’的极端案例。”
“风险依旧巨大。‘终末之蛹’意识混乱且充满恶意。”“逻辑体”冷静提醒。
“然其价值,亦毋庸置疑。”战碑之灵沉声道。
月琉璃未多言,只是将一股更加精纯的生命源力与守护意志融入叶凡的本源,作为他最后的保障。
叶玄的青衫虚影微微颔首:“小心为上,以沟通试探为主。若事不可为,以‘混沌覆盖’之术脱身,我已与织梦、守墓二位道友,为你准备好了更强的隐匿支援。”
计划已定。叶凡不再犹豫,暗混沌色的意识再次脱离概念网络,沿着记忆中那条充满凶险的路径,朝着秩序网络深处的“静滞牢狱”潜行而去。
这一次,他的行动更加从容。得益于“混沌覆盖”理论的初步掌握,他不再仅仅依靠极致的隐匿,而是开始尝试主动引导自身的混沌道韵,模拟、融入沿途的秩序背景波动,使得他的穿梭更加顺畅,遭遇巡逻清道夫的概率也大大降低。
再次穿越那片衰败沉寂的缓冲区,那巨大的、散发着绝对静滞之力的黑洞状入口,赫然在望。入口周围,那几条由“禁锢”符文构成的秩序锁链依旧如同沉睡的巨蟒盘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叶凡没有急于进入。他悬浮于入口之外,暗混沌色的意识缓缓波动,并非强行冲击,而是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尝试与那静滞之力、与那秩序锁链进行极其细微的“共振”。
这是他对“混沌重构”的初步尝试——不是对抗规则,而是尝试去“理解”并“融入”规则,从而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找到那一丝可以利用的缝隙。
过程缓慢而精妙。叶凡的意识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细细感知着静滞之力的“脉动”,秩序锁链能量流转的“节点”。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因锁链能量周期性微调而产生的、几乎不存在的“许可窗口”!
就是现在!
他的意识化作一道比上次更加凝聚、几乎与静滞之力同化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静滞牢狱”内部。
再次踏入这片永恒的灰色死寂,叶凡的目标明确,直指那暗红色的、扭曲变幻的“终末之蛹”囚笼。
囚笼依旧,那蛹状的庞大阴影在静滞中缓缓搏动,混合着极致终焉与不屈怨念的意蕴比上次更加清晰,仿佛因为叶凡的再次到来而变得更加“活跃”。
叶凡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尝试接触或抽取。他在距离囚笼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外停下,暗混沌色的意识缓缓显化出虚影。
他并未散发敌意或探查的意念,而是将自身那经过调整、更显包容与衍化的混沌道韵,如同平静的湖面般,缓缓向囚笼方向扩散而去。同时,一道平和而清晰的意念,传递向那蛹状阴影:
“我非为掠夺而来,亦非监察者之仆。我乃行走于混沌之道者,感知汝之悲愿与不甘。超脱失败之痛,文明覆灭之殇,或非绝路。混沌之中,万物皆有其位,终焉……亦可是新生的起点。”
这道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死寂的牢狱中漾开微弱的涟漪。
那蛹状阴影的搏动,骤然停止了一瞬!
随即,一股远比上次更加清晰、虽然依旧混乱扭曲,却少了几分纯粹恶意、多了几分探究与嘲弄的意念,如同无数破碎镜片的反光,刺入叶凡的意识:
“混沌?呵……又一个妄图驾驭深渊的愚者……”
“新生?谎言!唯有终焉……是唯一的真实……唯一的归宿……”
“尔等蝼蚁……岂知冲击‘彼岸’失败……道崩神陨……纪元成灰的……绝望?!”
恐怖的终焉景象伴随着意念冲击而来,试图再次污染叶凡的心神。但这一次,叶凡早有准备。他的混沌道韵流转,不再强行驱散,而是如同海绵般,将这些充满绝望的终焉意念“吸收”、“容纳”,在自己的混沌核心中进行衍化、解析。
他看到了更加清晰的画面:一个辉煌到极致的文明,举全纪元之力,构建起横跨星海的超脱之桥,却在即将触及那传说之门时,被门内涌出的、无法理解的反噬之力瞬间摧毁!文明的痕迹、生灵的意志、所有的努力与希望,都在那一刻被碾碎、扭曲,最终凝聚成了这充满怨毒的“终末之蛹”!
“我看到了你们的挣扎,你们的壮烈,以及……那‘门’后的恐怖。”叶凡的意念依旧平静,带着一丝共情,“但,毁灭并非唯一的答案。监察者以‘秩序’为尺,将尔等之壮举定义为‘失败’,将尔等之存在定义为‘异常’,予以囚禁。此,便是公正么?”
他引导着那被容纳的终焉意念,与自身的混沌道韵交织:“混沌,无善无恶,包容万有。尔等冲击超脱的‘失败’,在混沌的视角下,或许并非彻底的终结,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状态’,一种对‘既定秩序’的终极挑战。若尔等之‘终焉’,能与吾之‘混沌’共鸣……”
叶凡尝试着,将一丝经过自身混沌道韵初步“净化”(更准确地说是“中和”了其纯粹毁灭性,保留了其信息特质与否定意志)的终焉感悟,缓缓反馈向那“终末之蛹”。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如同在火山口跳舞!
那蛹状阴影剧烈地扭曲起来,内部的怨念与叶凡反馈的、带着混沌生机的终焉信息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它似乎在挣扎,在抗拒,却又仿佛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被理解”甚至“被认可”的异样感觉!
“……混沌……认可……终焉?”破碎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困惑与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非是认可毁灭,而是认可‘存在’本身的各种形态。”叶凡抓住这一丝转机,加大意念的输出,“包括……以‘终焉’形态存在的‘价值’与‘可能性’!或许,打破监察者牢笼的关键,并非再造一个‘完美’,而是证明‘不完美’、‘非常态’乃至‘终焉’本身,亦有其存在的权利与力量!”
这番话,仿佛触动了“终末之蛹”最深处那被怨念掩埋的、属于整个纪元的不屈核心!
整个暗红色囚笼轰然震动!那蛹状阴影不再仅仅是扭曲,其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文明图腾与悲壮符文!一股更加精纯、不再纯粹是毁灭,而是带着一种悲壮否定与纪元遗志的终焉之力,开始苏醒!
“权利……力量……”蛹内的意念不再完全是嘲弄,而是带上了一丝古老的沉思与……一丝极其危险的兴趣。
“证明给我看……混沌的行者……”那意念锁定了叶凡,“若你能承受吾之一丝‘纪元终末’真意……而非仅仅窃取表象……或许……吾可予你……一份‘礼物’……一份关于那‘门’……关于‘基准’为何物的……破碎记忆……”
它要叶凡真正地、深入地理解并承受其核心的终焉真意,而非上次那样浅尝辄止的窃取!
这是一个比上次更加凶险的考验!稍有不慎,叶凡的意识就可能被这浓缩了一个纪元绝望的真意彻底同化、湮灭!
叶凡的暗混沌虚影目光凝重到了极点。他感受到了那“终末之蛹”意念中的认真与……一丝赌上一切的疯狂。
他缓缓抬起“手”,暗混沌色的能量在掌心汇聚。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