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蹲下,膝盖重重磕在梧桐树下的青砖上,双手死死抓着头发,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连指缝里都缠进了几片碎叶。
“赵敏,你为什么不等等我……”
这句话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没被世事磨平的倔强,尾音还沾着点压不住的不甘,轻轻颤着飘进风里。
风从树缝里钻出来,卷起几片泛黄的梧桐叶,像怕惊扰他似的,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又顺着衣料滑到地上。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尾还带着点红,可刚才的慌乱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刺痛后、反倒清醒过来的沉静,像蒙尘的镜子被擦去了雾。
“冷静,冷静,距离本就是你们之间的坎。”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炸开,不高,却像敲了下钟,震得他耳尖发麻。
“谁?谁在说话?”
洛阳猛地抬头,飞快地四下张望——树荫外是来往的学生,树后只有斑驳的墙,连只鸟都没有。这声音来得蹊跷,可话里的意思,又偏偏戳中了他心里最清楚、却不愿承认的地方。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带着树叶清香的空气,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腹蹭过衣角时还带着点发僵。目光重新聚焦在教学楼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的,是终于松了点的闷。
“已经发生的事,回不去了。你真要去拆一对刚走到一起的人吗?”
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更轻,却像在他心里放了把软尺,悄悄量清了分寸。
“谁……到底是谁?”
洛阳心里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这时,他忽然想起洛夏的空间——想起一家人靠着那个能藏住温暖的地方,从以前的紧巴日子,过到现在能安稳吃顿酥脆的蛋糕、喝杯温牛奶;想起洛夏之前跟他说过的话:“缘分是有根可循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洛阳转身朝教学楼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鞋尖上,像撒了把碎金子。心里那片堵了许久的云,也跟着慢慢散了,渐渐敞亮起来。
转眼到了中午,日头悬在头顶,暖得人身上发轻。
洛川和景红提着两个印着蓝花的布袋子,往严建国家走去——今天是严建国父亲严千里的生日。袋子里装的,是孩子们头晚做的鱼丸。
鱼丸是用新鲜的鲅鱼做的,挤得圆滚滚的,白胖得像小团子,真空包装500克一袋。
到了严家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热闹的说话声,混着炒菜的香气飘出来。
严千里正站在院门口迎人,看见洛川夫妇,脸上的笑更盛了:“老洛、景红,欢迎欢迎!怎么没有看看军军和小敏呢?”
“孩子们上学呢!”景红说道:“这是鱼丸,给你们尝个鲜。”
“哦,景红太客气了,谢谢哈!”严千里说道。
洛川笑着说道:“给老严你添道鲜。”
严千里掂了掂袋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还是你们两口子心细!快进来,马上吃饭!”说着就拉着洛川往院里走。
院子里热闹非凡,严家亲戚围坐一堂,笑声与菜香交织。洛川和景红被热情地招呼着坐下,与左邻寒暄起来。
院子里热闹非凡,酒席正酣。严建国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来到洛川和景红面前,郑重其事地道谢。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提着一网兜苹果走了进来,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清新。
严建国眼前一亮,忙迎上去:“赵敏,你怎么才来?”
“上午有点事耽搁了。”
赵敏看到洛川和景红,乖巧地问好。“叔叔阿姨好。”
“赵敏也回来了。” 景红说道。
“阿姨,夏夏放假回来吗?”赵敏说道。
“放假了夏夏肯定就回来了。”景红说。
严建国的妈妈闻声出来,一见赵敏,笑得合不拢嘴,亲热地拉着她往屋里走:“敏敏,快进来,建国姑姑他们要见你呢。”
赵敏的脸颊瞬间红了,回头对洛川和景红羞涩一笑。
几位邻居见状,立刻小声议论起来:
“赵敏和建国好上了吗?”
“这两孩子还挺般配的哈。”
“都在省城上大学,真有缘分。”
洛川听着,微笑不语;景红则温柔地望向赵敏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
“吃饭啦!”随着一声招呼,大家纷纷入席。
一盘热气腾腾的鱼丸汤端了上来,严千里舀起一颗,尝了一口,连连称赞:“鲜!真鲜!”
席间,大家举杯换盏,热闹非凡。
饭后,景红悄悄问赵敏:“你和建国,是在处对象吗?”
赵敏害羞地点了点头:“嗯!”
景红笑着说:“哦,挺好的,建国这孩子不错。”
回家的路上,景红感慨地说:“孩子们都谈对象了,真的长大了。”
洛川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好像落地,想着夏夏和尹书恒心里倒是欢喜了起来:“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
在说洛阳中午去饭堂吃饭,便把赵敏和严建国好上了的事情告诉了尹书恒。
尹书恒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洛阳的肩膀,“兄弟,这也许是好事,说明她找到了合适的人。”
洛阳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堵得慌。”
“你喜欢赵敏,为什么不跟她表白?”尹书恒盯着他,语气很直接。
“我……我只是想读完大学再……”洛阳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证明你还是不够喜欢。”尹书恒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洛阳惊讶地看着尹书恒,“你……你……”
“你什么你?”尹书恒一脸不屑,“这样最好,说明你还没遇到真正让你动心的人。”
“你个尹书恒,好像你是什么恋爱专家一样,你懂个屁……”洛阳怒目圆睁,胸口起伏,几乎要冲上去。
“你激动什么?说到点子上了吧!”尹书恒反而笑了,语气带着一丝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