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夏指尖刚触到柜台边缘,动作蓦地一顿,大脑却像上了发条般飞速运转。她抬眼看向周全生,语气尽量自然:“我爸当过兵,打小我就跟着他学些拳脚招式,时间长了,反应也就比旁人快些。”
这话半真半假——真正让她反应敏锐的,是重生后偶然发现的空间异能,以及空间里那口能滋养身体的灵泉水。可这秘密绝不能对外人透露,眼下只能把功劳往父亲身上推,才能圆得过去。
洛川在一旁听得清楚,立刻默契地点头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对过往的追忆:“当年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摸爬滚打下来,确实受益匪浅,也练出了些底子。”
周全生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手笑道:“难怪难怪!部队就是个大熔炉,能把人淬炼成钢!”
他话锋一转,又朝洛川投去敬佩的目光,“洛川兄弟是真优秀,刚才那惊马冲过来多吓人,你一把就拽住了,那股子劲,换作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洛川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说得云淡风轻,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茶碗边缘轻轻摩挲着:“都是当年在部队里练出的硬功夫,对付一匹失控的马,自然不在话下。”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能那么轻松制住惊马,除了早年的底子,更多是沾了女儿的光——洛夏空间的灵泉水,还有那神秘异能,都悄悄增强了他的内力,让他的力气和反应都远超从前。
“周主任,您先忙着手头的事,我们父女俩去外面走一走,在附近逛逛,一会儿再过来叨扰您。”洛川放下茶碗,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语气客气又不失分寸地说道。
“哦……”周全生闻言,下意识抬眼瞧了瞧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时针正稳稳地停在数字“10”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钟面上,映出清晰的刻度。他心里稍稍盘算了下时间,随即热情地应道:“好嘞!那你们先转悠着,可得记着,中午十二点一定过来啊!我就在大厅等着你们,咱们好好喝一中!”
洛川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放心吧周主任,我们一定准时到,绝不耽误您的时间。”说罢,父女俩便一同转身向门外走去。
“好,好!你们父女俩就在这附近随意转转,看看光景,一会儿可千万记着过来啊!”
周全生一边笑着重复叮嘱,一边殷勤地快步跟在后面,一路将洛川父女送到惠民饭店的门口,直到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融入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快步回了饭店。
父女俩顺着饭店门前的这条主街慢慢往前走着。街道两旁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红底黄字的招牌、蓝底白字的幌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有的招牌边角还挂着小小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轻响。
洛夏好奇地左顾右盼,眼里映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背着布包匆匆赶路的行人,有牵着孩子慢慢逛的夫妻,再加上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五颜六色的花布、码得整整齐齐的搪瓷盆、挂在杆上的小孩肚兜,处处都透着浓浓的烟火气与蓬勃的繁荣活力。
走了没多远,洛夏的目光被街角一家门头格外考究的商店吸引了——木质门框上雕着简单的花纹,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写着“宏盛百贺”四个大字,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比旁边的铺子热闹不少。
洛夏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爸,咱们去这家店看看吧?”
洛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行,进去逛逛。”
洛夏刚一踏进宏盛百贺的店门,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排排货架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店铺最里面,层层叠叠地码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几乎没有一点空隙——左边货架上摆着印着红五星的搪瓷缸子、不同花色的的确良布料,右边货架上则是铁皮饼干盒、装着花花绿绿水果糖的玻璃罐,还有挂在货架侧面的塑料梳子、缝衣针,琳琅满目得让人眼花缭乱,连呼吸都仿佛被这满目的热闹裹住了。
店里的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味道——是肥皂的清香味混着水果糖的甜气,还夹杂着顾客们低声说话的声音,比外面的街市更显紧凑的热闹。
洛夏的目光扫过人群: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蹲在玩具柜台前,拿着一把塑料玩具枪,耐心地问身边的小男孩“喜欢这个还是那个”;不远处,一位围着蓝色头巾的大婶踮着脚,伸手够货架最上层的雪花膏,手指在“友谊牌”和“百雀羚”的盒子上犹豫着;柜台后面,一位戴着红袖章的售货员阿姨嗓门清亮,手里拿着算盘,一边噼里啪啦地算着账,一边应着各方的询问:“同志,要哪款?这是新到的蛤蜊油刚到的货,就剩最后几盒了!”
洛夏放慢脚步,沿着柜台慢慢走,手指轻轻扫过摆着各式发卡的玻璃柜台。那些发卡有最简单的黑色塑料款,也有裹着彩色亮片、缀着小珠子的款式,在头顶老式吊扇的缓缓转动下,亮片反射着细碎的光,晃得人眼睛发亮。
洛夏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父亲温和的声音:“看中什么了?喜欢就试试。”
洛夏猛地回头,见洛川正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手边的发卡上,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她脸颊微微一热,连忙收回手,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看,这店的东西真全,比咱们那里的供销社还丰富。”
洛川笑了笑,视线扫过身旁的货架,语气里带着几分回忆:“以前在部队出任务,路过大城市的时候,见过类似的铺子,还是只有大城市才有这么齐全的店。”
他说着,伸手从货架上拿起一包包装简单的水果糖——透明的玻璃纸里,能看见橘色的糖块,糖纸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苹果图案,是洛夏小时候最爱的款式。“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要不要带点回去?”
洛夏看着那熟悉的糖纸,心里猛地一动。重生前,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总是省吃俭用,却会偶尔攒下几毛钱,给他们买一包这样的水果糖,看着她含着糖笑,父亲也跟着笑。此刻再看到这糖纸,记忆里的温暖涌上来,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热。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轻了些:“好啊。”
两人在店里慢慢转着,洛夏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个小书架吸引了——上面摆着几本连环画,封面上画着《地道战》《小兵张嘎》的图案,油墨的颜色鲜亮,一下子勾起了她童年的记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地道战》,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页,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原来是两个店员搬着几箱橘子进来,箱子刚一打开,清新的果香就飘了过来——橘子个个饱满,表皮泛着新鲜的橙黄色,在这个水果稀缺的时节,显得格外稀罕。周围的顾客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价格,手里已经开始挑拣。
洛川抬腕看了看手表,拉了拉洛夏的胳膊,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催促:“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别让周主任等急了,耽误了正事。”
洛夏“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把连环画放回书架,最后又看了眼封面上的图案,才跟着父亲往门口走。
走到收银台时,洛川把那包水果糖放在柜台上,售货员阿姨麻利地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几下,报出价格:“两毛五。”
洛川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售货员用一张牛皮纸把糖包好,递给他:“拿好嘞!”
走出宏盛百贺,外面的阳光比刚才更暖了些,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洛夏伸手接过父亲递来的牛皮纸包,指尖触到纸包微微发沉的重量,里面传来糖纸碰撞的细碎声响——“哗啦,哗啦”,像极了童年里那些温暖的时光。
她抬头看了眼身旁父亲的侧脸,又望向街上热闹的人群,忽然觉得,这平凡的街市,藏着比记忆里更生动、更真切的温度。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洛夏突然看见路边有两个汉子在路边卖鱼。她停下脚步,往那卖鱼的两个汉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