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村背着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地前行,母亲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头,枯瘦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指节因寒冷与恐惧泛着青白。远处天边那缕袅袅的“炊烟”,此刻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之锚。
那或许是活命的火,或许是又一个幻觉。雪地上传来窸窣的响动。郭村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如迁徙的蚁群从四面八方涌来。男人们赤脚踩过雪,脚趾冻得发紫却浑然不觉;妇人怀里的婴孩裹着破棉絮,哭声被风雪掐成断续的呜咽;老人拄着树枝踉跄前行,浑浊的眼里燃着同样的火光。那缕炊烟在暮色中愈发清晰,仿佛有人在高处悬了一盏将灭未灭的灯,引诱着这些濒死的魂魄。天色终于坍入黑夜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欢呼。
前方竟真有一排茅草棚子!炊烟正从歪斜的烟囱里喷涌而出,铁锅支在篝火上,米粥的香气劈开风雪,像一柄滚烫的刀。棚前木桶里盛着热水,几个裹着粗布袍的身影正舀粥入碗,袖口露出皲裂的手腕。“是赈灾棚!是官府的赈灾棚!”不知谁嘶哑着喊了一嗓子,人群如沸水般扑了过去。郭村却立在原地未动,他先颤抖着将母亲安置在棚檐下,又用冻僵的手指掸去她发间的雪粒。
母亲枯槁的脸上终于淌下一滴泪,融进他手心的冰碴里。棚内瞬间火光摇曳,碗勺碰撞的声响与呜咽交织成一片。正当人们沉浸在终于得到救助的喜悦中时,郭村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布置虽然与官府的赈灾棚相似,但总有些地方不对劲。粥的味道虽然香甜,却带着一丝丝淡淡的苦涩,似乎不是官府常用的米粮。而且,那些发放粥食的人,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毅与果敢,不同于普通灾民的麻木与绝望。
端着碗一打听才知道这粥棚不是官府而设立的,而且花树乡城起义了!新城主白馨凝杀了满城的贪官,开了官仓……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郭村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官府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心中最后的依靠,如今官府被推翻,他们又将何去何从?但他转念一想,那些贪官污吏平日里只知搜刮民脂民膏,从未真正关心过百姓的疾苦。白馨凝虽然是个起义者,但她能打开官仓救济灾民,或许也有一颗为民着想的心。
此刻,他只能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希望能够在这一片混乱中找到一丝生存的希望。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心中却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他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却能相依为命。如今,家园被毁,亲人离散,他不得不带着母亲四处流浪。这场大雪,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但他却不愿放弃。他知道,只要心中有希望,就一定能找到活下去的路。他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白馨凝能够真正为百姓着想,带领大家重建家园。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未来多么艰难,他都要保护好母亲,努力活下去。
郭村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庞,刚才锅里的粥不多,每人只给了一碗,可母亲只喝了半碗粥,就不愿意再喝了,他想把剩下的粥给儿子。这让郭村心里十分的愧疚,自己都已经快20岁了一天好日子没有让母亲过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语的苦楚。小时候父亲就让自己读书,说不要像他一样,只知道面对黄土背朝天,做一辈子睁眼瞎,经常被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自己读书之后才发现,无论你怎么努力,未来依旧对你很遥远,没有任何可以为国家效力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能够让阶级提升的途径。
有钱的,有权的,即使他儿子是个傻子,白痴,都能到官府里吃一份官粮。而像自己这样十年寒窗苦读,即使天分再高也没有办法龙跃龙门。
紧接着粥棚里继续熬粥了,伴随着粟米香味,人群中的喧嚣逐渐平息,大家开始安静地喝着粥,脸上也渐渐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郭村也端起一碗粥,小心翼翼地喂给母亲。母亲这才微微张开嘴,缓缓地喝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和安慰。
郭村看着母亲的样子,心中更加难受,此时此刻的他要为了母亲,为了自己,活下去,这里未必不是一个能展现自己的舞台。
反正自己就烂命一条,背着老母亲在这大雪纷飞,无亲无故的世界里,也未必能活的久,还不如拼一把。就算是为了所有还在苦难中挣扎的人,努力去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吧。
雪花依旧在飘,但郭村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火焰。他相信,这火焰将照亮他前行的道路,带领他走向希望和光明。
不过他们也算在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后,总算活着来到了花树乡城。此时的花树乡城,已被白馨凝的义军占领。正是千头万绪的时候,显得有些不稳定。
郭村看到义军在城中维持秩序,帮助百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义军在城中张贴告示,招募有识之士和有志之士加入。郭村看到告示,也没想太多本就打算加入他们的,于是就背着母亲,来到了义军的招募处。
招募处人山人海,许多百姓都纷纷前来报名。郭村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排着队,等待着义军的审查。终于轮到他了,他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义军负责人。负责人是一个小自己一两岁的女子,当那女子看到他背着母亲逃荒而来,不禁对他心生敬佩。又得知他能认字会算,更是喜出望外,当即决定将他收编进义军书吏。
“姐,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穷书生了?”
此刻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晓粤天逗着他姐姐。
谁知叶晓萱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后继续望向郭村母子俩的背影。
“你个臭小子,以后再跟我说话这样口无遮拦,我就撕烂你的嘴。”
昨天忘发了,今天补上啊!今天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