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尽管刘英对这次的见面不抱期望,还是带着他们在花圃看了一圈,介绍了花圃目前的情况和短期内的规划。
而后,在刘弘序的强烈示意之下,她才跟小蒙商量,借用一下他们豆制品厂的会议室谈谈合作。
赶巧今天小蒙也有客人,会议室已经被占用了。英子只能先带他们去小蒙的办公室。
其实见到刘英的第一眼,刘军成对她的负面想法完全打消了。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的脸,她的声音,简直就是嫂子转世。
嫂子生前对他很好,长嫂如母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合适不过。嫂子曾经那么照顾他,他也得好好照顾弘序。
“没想到你们花圃的经营情况这么好,还参与了学校的科研项目。之前约了跟你面谈,我失约了,真是抱歉。”
刘英是真没想到,弘序叔叔会这么跟他说话。难道之前的事是自己多疑了?或者是弘序叔叔对自己的考验?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合作,能有一起赚钱的机会,刘英绝对要抓住的。
“老叔,弘序认了我爹当干爹,我就是她干姐姐。咱都是一家人说这个话不是外道了么!我也跟你透个实底,我这规模没问题,以后扩建的部分,豆制品厂的王总也给我预留了。根据咱们绿化项目情况,我们会聘请员工扩张规模,满足项目所需的体量。”
提到了员工,刘弘序终于按捺不住:“姐,我看你们花圃还有个小丫蛋老好看了。那也是你招的员工啊?”
“那可不是,那是镇上派过来助农的大学生。”刘英看弘序的眼神不太对劲,难不成他是相中陈艳南了?
“别说废话了。我把小区图纸给你拿过来了,你出个绿化图,至少出三版,附上预算。你也不用给我省钱,预算打足一点。干出来的活得够漂亮,第一炮就得打响。你明白我是啥意思吧!”
刘英点点头,刘军成说的这些。她几乎样样都不懂。她有满肚子的问题。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预算上限多少?”
“五百一平。”
原来绿化是按照平方算得啊!刘英长见识了。
刘军成补了一句:“这个是高端小区,北边是楼房,南边可都是别墅。总面积两万四千平方米,绿化率30%。你自己算算吧!”
几百万????这么多???刘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行,老叔。我这就开始干。但是我家也就是普通农村家庭…”话还没说完,刘军成就打断了。
“不用你垫资。你就负责干活,弘序,你跟我回去办手续,然后就上象牙山帮你姐来,英子,有啥困难直接跟我说。别拖期,这是时间计划。一旦拖期,马上跟我联系。”
刘英的花圃是有营业执照的,当天她就跟刘军成签了合同。
谈成了项目,刘英还想留弘序和老叔在家里吃个饭,老叔借口还有事就拒绝了。刘英跟陈艳南商量了商量,招人是肯定要招的,更要寻求齐镇长的帮助,让相关人才予以技术支持才行。
这是,刘英想起了个熟人:以前谢永强身边的王技术员王开山。
这边的刘英绷紧了弦,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投入在工作上。那边谢永强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三天两头请假不愿意去学校上班,气得谢广坤左手农药右手绳,整天寻死觅活的。
“我还活着啥劲啊!我儿子大学生,工作都不去,天天在家躺着窝囊废啊!我啥命啊!我含辛茹苦供他上大学。他对象搞不着,班也不上。气死我了啊!”
谢广坤哭嚎着,暗中观察永强屋里的动静。看谢永强出来,他马上把脑瓜子伸到绳套里头,嘴上说着不活了之类的话。
“爹,你这是要干啥啊?你这不是逼我呢嘛?”
谢永强把吊着的谢广坤从门上摘下来,她现在是真拿她爹一点招都没有。他妈在家的时候,他爹装得跟没事人一样。说啥话都挺好;他妈一出去,他爹就使劲跟他作,非要让他去去上班,去相亲。
“我活不了了,我一分钱都得掰开两半花,给你送上大学了。你一天天不上班,这不成了该溜子了嘛?我有罪啊!让我死了吧!”
他也知道谢永强不愿意在学校上班,那有个班上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地方啊?现在皮长山下来了,说不定啥时候谢永强上去了。这孩子咋就一点都忍不了呢?
“爹,你别作了。我真在学校干不了。”谢永强有着难言之隐。
皮长山拉帮结派越来越严重了,以前还是让其他老师一起排挤他,有什么通知不告诉他。现在是怂恿他班的学生在他的课堂上起哄,骂人。
他受不了,让调皮捣蛋的学生去门口站着。结果那孩子不仅不去,还扬言要在放学路上堵谢永强揍他,简直是令人发指。
谢永强看不得这群孩子在老师的斗争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更觉得皮长山为人师表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学校咋就干不了了!你一个大学生,连小孩都教不了,你可真是个废物。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呢!”
谢广坤坐在地上大声哭嚎着,恨不得把乡里乡亲都吸引来。
“爹,你先起来。这么多人呢!多磕碜啊!”谢永强耐着性子哄着他爹。
“你都不怕磕碜,我磕碜什么啊?你个窝囊废!”
谢永强沉默了,他何尝不觉得人生不得志?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工作不顺,小蒙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了。窝囊废,这个词真的很适合形容他,果然是知子莫若父。
“爹,你别死了,我给你丢脸了。我死。”
说着,他毅然决然站上了凳子,脑袋伸进了绳子套里头。这一刻,他真的是不想活了。
围观的人吓傻了,谢广坤也不哭了。他招呼着大家快把谢永强摘下来,可谢永强似乎决心很大,用手拽紧了绳子,脸都变得青紫了。
“拿剪子啊!”人群里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谢广坤赶紧进屋去找剪子。
“剪子不行,这个绳子太粗了!”
听着有人喊,谢广坤又折返回来,这次他是真的麻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