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到令人不安的空气里,寄南春放缓呼吸,试图听到让师父警觉的动静。安静,旷久的安静。魔力滴落的回音在此刻无限放大,激起寄南春心中不安。
纯力已经收集完,能让师父有这种顾虑,甚至不打算正面硬刚,定然不好解决。
猝不及防的推力把寄南春推出,忽略身上疼痛,她毫不犹豫驱动师父给的传送符阵。
“这么多年,曦儿还是这样。”轻柔的女声像是某个童谣温柔的尾调,带着故事感,叙说的却总是别离常事:“你小时,最不愿做这些事。”
浣年曦就这样站着,直到只存在于记忆的女子轻缓走进视野,黑暗在她周围似乎都被稀释,带着霸道的心安。
“春出去了?”浣年曦没有和她叙旧的心思,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另说,自己徒儿肯定是货真价实。
“那么在意,还要带出来面对危险。”女子笑的就像看心爱的孩子犯蠢:“她怎么可能离的开。”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珍视的东西,就应该保护好。”女子抚上浣年曦眼尾,一缕和他如出一辙的雾蓝发尾就这样轻飘飘落在他手心,压的他抬不起手:“你都忘了。”
“你对父这样,他背叛你。”浣年曦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很久没有体会情绪,猛然涌入,也只觉得失真:“对徒,不适用。”
似乎辩驳的话语无法吐露,最终被压缩成简洁的只言片语。那些本该委婉包上一层漂亮装饰的刀片,现在赤裸裸的张扬着耀武扬威。
最后,连那一丝聊胜于无的安慰,也彻底消弭。
“你长大了。”轻飘飘的话语落下,浣年曦的意识也开始流失。被揽进温暖的怀抱,即使熟悉向往,却再觉不出一丝安心。
他该怎么和空明交代……
“你就拿这个交差?”看着昏迷不醒的寄南春,紫发少年感觉有趣:“这小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去求她。”
“乾要,办不成事我会很挫败。”略有些嫌弃的推开那颗紫薯头,红发女子张扬一笑:“要不说乾眼光好,这不就办成了。”
紫发少年啧啧称奇:“乾的想法……果真玄妙。”
为了一个资质还不错的小娃这么大动干戈,可能他境界不够,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喂,你请动她,估计得大出血。”紫发少年好奇:“你给她什么?”
红发女子其实也感觉奇怪:“她本来没打算出手,我把信息给她,她就答应了。至于报酬……她只要了两颗短期消去记忆的丹药。”
这是红发女子的独门技艺,虽然她的丹药有价无市,不过请这种人物帮忙,这些到底还是不多。
“啧……大人物都这么莫名其妙。”紫发少年懒得再去纠结:“你说好请我吃饭的。”
“天天除了吃和睡脑子里全是水。”红发女子无情吐槽,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站起来:“你上次说想去哪?”
“这你都能忘,你还是不是我姐?”
“现在不是了,还钱。”
“唉……姐姐姐,有话好好说~”
【道则-半月绫】
“你那小哑巴还没来?”宴桦姻指尖点着案几:“现在已经不早,明天比试就开始了。”
杨熙洺懒得去纠正称呼,因为这件事还真透着反常。
曦很重视潺息,有这种机会肯定不会错过。而且他也和他提过会带潺息去找纯力,不过那种事情也没什么危险……
“可能因为什么事延误,我去竞天看看。”杨熙洺有点魂不守舍,毕竟这么多年,自己这好兄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爹想弄死他妈,结果他爹死了,他妈不知所踪。那时候他也反常,不过杨熙洺完全可以理解。
“早去早回,明天不能缺席。”宴桦姻对浣年曦不甚了解,对此事不太关心:“回来找镜领你的礼服。”
镜,杨熙洺突然想起这件事也该和他说一声。
会不会就是前段时间的事情……可惜那条线没查出什么东西,不知道镜会不会知道的多一点。
被揪上九思离火,温纪临还有点懵:“老登,你干嘛?”
“曦和潺息失联了。”杨熙洺简明扼要:“现在去竞天看看。”
失联……温纪临垂下眸子,淡淡:“不用去了,找不回来了。”
九思离火的速度慢慢降下来,杨熙洺回头,温纪临脸上的消沉根本掩藏不住,让他的质问和疑惑都不知从何发泄。
“为什么……会执着,找不到原因。”温纪临低喃,眼睛里带着点痛苦:“就连他的结局都没有改变。”
杨熙洺彻底不明白,但他已经不会去发作了。
慢慢回了道则,奉道逐巅还是照常展开,不过温纪临的精神状态却是不怎么好。
在梵卿纪苦逼的找杨熙洺之前,杨熙洺其实还是懵逼。他也难受,更不打算去质疑温纪临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打算等那孩子自己开口,也在等他想明白。
他不知道太多事,就不能做太多事。
“他最近好像有点疯了。”梵卿纪开门见山:“他好像很怀疑自己,而且啥事都不想干。”
杨熙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件事对镜影响这么大。
“师父,你知道为什么吗?”显然梵卿纪已经因为这个问题焦头烂额,爱人变成这样,不心疼是假的,不想帮忙也是假的。
可总要知道原因。
杨熙洺简单说明经过,就看见梵卿纪一脸沉思状:“要说他傻……也不能全怪他。”
看来深也知道一点内幕。
感觉心累,再加上心情确实差劲,杨熙洺摆摆手:“知道了就行,走吧。”
梵卿纪能看出杨熙洺的苦闷,不过当务之急是挽救,不是在那里被虚幻的敌人再次击败。如果放任这种情绪一意孤行,他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匆匆往回赶,蝶栖原近日似乎更惨淡了些。如果说原来放任其生长只是增添野趣,那现在只能算作萧瑟。
啧……和主人一样尽会给人添堵。
不算温柔的推开门,温纪临正坐在桌前怔怔看着窗外。平日总挂在唇角的笑意,也被萧瑟的荒芜遮蔽。
可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如果被打败,也绝对不能被自己的阴影打败。梵卿纪明白他和这人的区别,在这件事上,他的优势无可比拟,也只有他,能把颓败的垂翼扫尽积尘。
“潺息如果注定会成为你说的什么部首,那师父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