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风尘仆仆地赶回郯城县时,县衙内外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宁可金带领的护厂队核心成员,都翘首以盼,
宁绣绣也从村里来到了县城,
空气中混合着期待、焦虑和好奇。
他们大多是平头百姓、佃户、甚至前马匪出身,
像宁绣绣、宁可金这样的,以前也就是地主家的少爷小姐,
何曾经历过县长、司令这种级别的权力更迭?
个个心里都打着鼓,不知道江屿出去一趟带回来的会是福音还是噩耗。
当江屿的身影出现在县衙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先生!”
“东家!”
“江先生回来了!”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宁绣绣快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切和询问。
宁可金则按着腰间的盒子炮,紧张地问:“先生,省城那边……咋样?”
江屿目光扫过众人,脸上露出一丝从容的笑意。
江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稳步走到县衙大堂的正中,那里原本属于县长的主位空着。
转过身,面对众人,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卷盖着大红官印的文书,朗声道:
“诸位!”
大堂内外瞬间安静下来。
江屿将委任状高高举起,“委任状在此!
从即日起,由我江屿,暂代郯城县县长一职,
并兼任本县保安总司令!负责本县一切政务及防务!”
“哗——!”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正式任命,
尤其是看到那章委任状,带来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县长!司令!”
“老天爷!江先生真当县太爷了!”
“还是张大帅亲封的!这下名正言顺了!”
宁可金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挥舞着拳头:
“太好了!先生!这下看谁还敢惹咱们!”
宁绣绣看着站在大堂中央、手持委任状、意气风发的江屿,
感觉如同做梦一般。
短短数月,江屿从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
竟真的成为了执掌一县的父母官!
江屿将委任状递给宁绣绣,对众人道:
“这只是第一步。拿到了名分,接下来才是真正要做事的时候。
咱们以前是小打小闹,现在要管的是一整个县,担子更重了。”
江屿看向宁可金:“可金,尤其是你,以前管几十号护厂队,
现在要整编全县的武装,责任重大,不能再毛毛躁躁,遇事多动脑子。”
“是!先生!我一定稳当做事!”宁可金立刻挺胸保证。
“好了,都散了吧,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江屿发话道。
“是,县长!”
“是,司令!”
大伙开心的答道。
等众人散去,只有宁绣绣留在原地。
两人走进了内堂,宁绣绣给江屿沏了茶。
宁绣绣说道:“先生,自从鸡公岭以来,
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先是开工厂,现在都成了县长了!”
江屿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世道乱,自然变化就大。
只有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应对一切的变化。”
江屿接着说道:“绣绣,这段时间,你还是回村里吧,
等县城平定下来,你再过来。”
宁绣绣难得反对江屿一次,说道:“不,我就在县城陪着先生。”
江屿望着宁绣绣,笑了笑,没有说话。
次日上午,县衙大堂。
气氛与昨天的轻松截然不同。
原县政府的科长、股员们穿着他们最好的长衫,
忐忑不安地站在堂下左侧。
右侧则站着十几位本县有头有脸的乡绅代表,
个个面色矜持,眼神中带着审视和算计。
堂外,则有新任的保安总队士兵持枪肃立,维持秩序。
江屿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端坐在原本属于县长的主位之上,不怒自威。
“人都到齐了?”江屿目光扫过堂下。
“回县长,都到齐了。”一个机灵的原政府秘书连忙躬身回答。
江屿微微颔首,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前来,是宣布一事。
本人江屿,已蒙省府张宗昌大帅委任,即日起接任郯城县县长,
并兼任本县保安总司令。
这是委任状。”
旁边的宁绣绣上前一步,将委任状展开示众。
台下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去,那鲜红的大印做不得假。
原政府人员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这火会怎么烧。
乡绅们则交换着眼神,看不出太多情绪。
“郯城县,地处鲁南,”江屿继续说道,
“北接沂州府,南邻苏邳县,
县域东西长约四十里,南北宽约三十里。
下辖县城一座,
主要村镇包括天牛庙村、马头镇、重坊集、李庄、红花埠等大小村落百余个,人口约计五万余众。”
“以往县政如何,我暂不追究。”江屿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
“但从今日起,一切需按新规矩来。我只有三点要求:”
“第一,各司其职,所有公务人员留任察看,
能者上,庸者下,贪赃枉法者,严惩不贷!”
“第二,保境安民,保安总队即日起整肃地方,
清剿匪患,凡有扰民滋事者,无论何人,一律法办!”
“第三,发展民生,鼓励工商,兴利除弊。
凡有利于本县发展之建议,本县长竭诚欢迎;
凡阳奉阴违、暗中阻挠者……”
江屿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乡绅代表,
“便是与我江某为敌,与郯城县五万百姓为敌!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番话掷地有声,恩威并施,尤其是最后那句毫不掩饰的警告,
让一些本想敷衍的乡绅心里打了个突。
流水的县长,铁打的乡绅。
但这位新县长,似乎不像以前那些只知捞钱的官僚那么简单。
会议在一种压抑而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乡绅们拱手告辞,心思各异地离去。
原政府人员则怀着更大的忐忑开始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江屿开始了对全县的实地考察。
带着地图、笔记本和少量护卫,马不停蹄地奔走。
首先是县城,坐落于县域中部偏南,
城墙低矮破败,仅有东西南北四门。
城内以十字街为中心,衙门、学堂、几家像样的商铺集中于此,
但更多的是低矮的民居和棚户区。
城北有一片相对空旷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