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河发现灵蜂巢带来的喜悦尚未完全散去,一股肃杀的气氛便悄然笼罩了林家堡。
这日清晨,负责在堡外高处了望的李铁柱连滚带爬地冲回院内,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急报:
“老祖宗!福伯!不好了!山下来了一群人,七八个,带着家伙,领头的是那个黑矿的张胖子!正朝着咱们堡子来了!”
院内气氛瞬间凝固!
该来的,终于来了!
林业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慌乱,沉声喝道:“敲梆子!所有人,按预定方案准备!”
“梆梆梆——!”
急促而响亮的梆子声立刻在林家堡上空回荡,这是林业设定的最高警戒信号。
刹那间,原本还在忙碌的族人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妇女和孩子们迅速躲进加固过的屋内,紧闭门窗。林福则带着石磊、王山、赵河以及另外两个稍有力气的半大少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武器”——削尖的硬木长棍、绑着石块的重木槌、以及几把锈迹斑斑但磨得锋利的柴刀和锄头,迅速奔向堡墙(那道加固过的篱笆)后的预设位置。
林业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到堡门内侧的空地上,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地看着堡门方向。他炼气四层的气息缓缓散发开来,虽不强大,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沉稳。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咒骂声由远及近。
“林业!老不死的!给爷爷滚出来!”张胖子那破锣嗓子在堡外响起,“欠债不还,还敢窝藏刁民,忤逆老子?今天非拆了你这破窝不可!”
“嘭!”的一声闷响,加固过的堡门被狠狠踹了一脚,晃了几晃,却没有被踹开。
张胖子显然没料到这破门居然还挺结实,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暴怒:“妈的!还敢加固?给老子撞开!”
林业透过门缝,看到外面以张胖子为首,站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张胖子本人炼气六层的气息毫不掩饰,他身边站着阴笑的侯三(炼气四层),后面跟着五个打手,其中两个是炼气三层,三个是炼气二层,个个手持铁尺、短棍等兵器,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股力量,对于之前的林家来说,是足以碾压的。即便是现在,也依然占据绝对优势。
林业没有开门,而是朗声道:“张管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林家与张记杂货铺的债务,已立下三月契约,钱掌柜可为见证。如今期限未至,张管事此举,怕是坏了坊市的规矩吧?”
他故意抬出钱掌柜和坊市规矩,试图让对方有所顾忌。
门外的张胖子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呸!少拿钱老鬼和规矩压我!老子今天不是来要债的,是来清理门户的!石磊那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是不是藏在你这?赶紧交出来,再赔上你这几亩破田当利息,爷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果然,他是来找茬立威的!债务只是借口!
林业心知此事无法善了,冷声道:“石磊等人已是我林家之人,去留自有我林家决断,不劳张管事费心。此地乃我林家私产,还请诸位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林某不客气了!”
“不客气?哈哈哈!”张胖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这炼气四层的老棺材瓤子?还有里面那几个歪瓜裂枣?给我砸!砸烂这破门,进去给我往死里打!”
他一声令下,身后那几个打手立刻狞笑着上前,挥动兵器就要砸门。
就在这时,站在篱笆墙后的石磊,猛地发出一声怒吼:“弟兄们,放!”
只见他和王山、以及那两个半大少年,同时用力扳动了事先设置好的简易机关——那是用坚韧藤条和树干做成的简陋弹弓!
数块拳头大小、边缘锋利的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猛地从篱笆缝隙中激射而出,劈头盖脸地砸向门外那群人!
“哎哟!”
“妈的!有埋伏!”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那几个正要砸门的打手猝不及防,顿时被石块砸了个正着!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但也砸得他们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惨叫着后退。
就连张胖子和侯三,也被几块飞石逼得手忙脚乱地格挡,显得颇为狼狈。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穷得叮当响的林家,居然还敢主动反抗,而且还有这种简陋却有效的土办法!
“找死!”张胖子彻底被激怒了,肥脸涨得通红,“给我冲进去,宰了他们!”
他猛地一拍腰间储物袋,摸出一把黑沉沉的鬼头刀,上面灵光闪烁,显然是一柄低阶法器。他炼气六层的灵力注入其中,刀身泛起黑光,作势就要亲自劈门!
侯三也抽出两把匕首,眼神阴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业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抬手!
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扣住了几张皱巴巴、灵气微弱的符箓——那是原主留下的最后家底,几张劣等的“锐金符”和“厚土符”,威力有限,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疾!”
林业低喝一声,体内灵力疯狂注入,将三张“锐金符”同时激发!
咻!咻!咻!
三道微弱却锋锐的金光,呈品字形射向张胖子!同时,他将最后一张“厚土符”拍在地上,堡门前的土地瞬间变得微微坚硬粘稠,试图迟滞对方的脚步。
张胖子没想到林业还有符箓,吓了一跳,连忙挥刀格挡。“铛铛”几声,虽挡下了金光,却被震得手臂发麻,鬼头刀上的灵光都黯淡了几分,脚下的迟滞感也让他身形一顿。
“老东西!还敢还手!”张胖子又惊又怒。
而篱笆后的石磊等人,则趁机再次装填石块,第二轮石雨又砸了过去!虽然无法重伤修士,但骚扰和威慑效果极佳。
林福则带着赵河和李铁柱,用长木棍透过篱笆缝隙,拼命地往外捅刺,阻止对方轻易靠近。
一时间,张胖子一行人竟被这简陋却顽强的抵抗挡在了门外,进退不得,显得十分滑稽和恼火。
“废物!一群废物!”张胖子气得跳脚,“用法术!给我轰开这破篱笆!”
侯三和那两个炼气三层的打手闻言,立刻开始掐诀,准备施展火球、风刃之类的低阶法术。一旦法术成型,这简陋的篱笆墙绝对抵挡不住!
林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准备不惜代价动用最后压箱底的手段(那枚一直舍不得用的、一次性的劣质雷击符)。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从侧面山林里,猛地飞出十几个拳头大的野蜂巢(赵河之前巡山时收集的,本是想着或许能吓唬野兽),精准地砸向正在掐诀的侯三几人!
同时,一片辛辣刺鼻的红色粉末(用某种刺激性植物研磨而成)被撒了过来,顺风弥漫,顿时呛得张胖子等人眼泪直流,咳嗽不止,刚刚凝聚的法术灵光瞬间溃散!
“谁?!哪个王八蛋暗算老子!”张胖子惊怒交加,捂着眼睛大吼。
只见山林边缘,苏瑶的身影一闪而过,脸色紧张却带着决绝,她朝着林业的方向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迅速隐入林中消失不见。她显然是采药路过,发现林家危难,果断出手相助!
这突如其来的干扰,给了林家喘息之机!
“好机会!”林业大吼,“石磊,砸!”
第三轮更加密集的石块,混合着赵河等人用弹弓射出的尖锐木刺,劈头盖脸地砸向混乱中的敌人。
“啊!我的眼睛!”
“痒死了!这什么鬼东西!”
张胖子一行人彻底陷入了混乱,法术放不出来,眼睛又痛又痒,还被石块木刺不断攻击,虽然伤势不重,但极其狼狈丢人。
“张管事!先撤吧!这林家邪门!又有帮手!”侯三一边狼狈躲闪,一边惊恐地喊道。
张胖子气得几乎吐血,他堂堂炼气六层,带着一帮打手,居然被一个炼气四层的老头领着一群凡人农夫用石头木棍和野蜂巢打得灰头土脸,传出去简直成了坊市最大的笑话!
但他看着那依旧坚固的堡门,看着篱笆后严阵以待、眼神凶狠的林家人,又想到那不知来历的帮手和诡异的粉末,心里终于产生了一丝忌惮。
“林业!老匹夫!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张胖子色厉内荏地咆哮道,捂着红肿的眼睛,“我们走!”
说罢,他再也顾不上面子,带着一群狼狈不堪、嗷嗷叫痛的手下,灰溜溜地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山道上。
堡门外,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石块和弥漫的辛辣气味。
林家堡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还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敌人退走的方向。
我们…守住了?
下一刻,巨大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欢呼声猛地爆发出来!
“我们赢了!”
“打跑他们了!”
“老祖宗万岁!”
族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互相拥抱。石磊等人更是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林业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刚才真是险之又险!若非提前有所准备,若非族人齐心,若非苏瑶恰好路过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他走到堡门边,看着张胖子等人消失的方向,目光凝重。
打退了一次,并不代表结束。以张胖子的睚眦必报的性格,下次再来,必定准备更加充分,手段更加狠毒。
林家,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他转身,看着欢呼雀跃的族人们,沉声道:“打扫战场,加固防御!警惕不能放松!这只是开始!”
“是!老祖宗!”众人的回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力量!
经此一役,林家这辆破旧的战车,终于淬火成钢,拥有了真正的凝聚力和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