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三人如同三尊凝固在杀戮边缘的石像。
越是寂静,越是让人感觉到这里的杀机无限......
血鹫胸骨被踹处的剧痛还未消散,他粗重地喘息着,下颌线绷得像一块生铁,眼中是不死不休的野兽凶光。
他紧握的匕首,狭长冰冷的锋刃反射着窗户外面投射进来的几缕微光。
对面的唐锋则完全换了副面孔,那张脸阴冷得像墓穴里的石头,唯有死死钉在樊仁咽喉要害处的目光,透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他反手握着的爪刀,如同毒蜥蜴口中蓄势待发的钩舌,微微垂着,却已封锁了樊仁所有可能的移动角度。
樊仁立于两人形成的死亡夹角中央,背脊挺直如同孤崖上的劲松。
右腿外侧那三道深可见骨的血口还在不断向外渗出温热的液体,每一次心跳都让那里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反握着黝黑的匕首,刀身没有一丝光泽,只有刀刃处隐隐流动的一线幽暗,宛如择人而噬的远古凶兽獠牙。
刀柄深深嵌入掌心,传递着一股近乎悲壮的冰凉。
寂静只持续了一瞬。
“好,我先上。”
血鹫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挥动手中的匕首,朝着樊仁挥刺了过去。
如同受伤的猛虎,身体前倾,整个人的重量和凶悍都灌注在右臂之上。
那把银光闪闪的军刀撕开浑浊的空气,带着一股凄厉的尖啸,直取樊仁的心窝。
速度之快,只在灰暗中留下一抹冰冷的银线。
樊仁瞳孔骤然收紧,不退反进。
左脚闪电般向侧前方踏出半步,身体随之一拧,樊仁手中的匕首自下而上撩起,动作简洁到了极致,却精准得令人心寒。
黝黑的刀身险之又险地擦碰在军刀锋刃上面。
“噌——!”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骤然响起,迸溅出一串细密的火星,如同骤然绽放又瞬间湮灭的烟火。
巨大的撞击力量和军刀蕴含的冲击力,顺着匕首传递到血鹫的手臂,震得他虎口一阵剧痛发麻。
血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没料到樊仁竟能如此精准地格挡他这必杀的一刺。
他的惊愕只持续了万分之一秒,那粗壮的手臂如攻城槌般向内猛然一绞,军刀的轨迹瞬间由直刺化作一道狠戾的斜劈,刀锋带着割裂一切的恶风,狠狠抹向樊仁的脖颈。
这一变招狠辣刁钻,几乎封死了樊仁的上半身所有要害。
樊仁腰腹肌肉瞬间绷紧如铁,上半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疾仰,同时右手的匕首骤然内收,刀柄狠狠撞向血鹫持刀手腕的脉门。
以攻代守,逼其撤招。
血鹫手腕骤然一麻,劈砍的势头不由得一缓。
就在樊仁重心后移、全力应对血鹫这致命变招的刹那间——左侧!那道灰影动了!
蛰伏已久的唐锋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身体微蹲,像一只在阴影中蓄足了力量的猎豹,左脚尖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同贴着地面刮过的阴风,毫无征兆地突袭而至。
爪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致命的黑芒,目标清晰无比——樊仁重伤的右腿膝盖窝!
时机刁钻到了极点。
正是樊仁旧力未消、新力未生,身体重心最不稳、防守最薄弱的瞬间!
樊仁眼角余光瞥见那抹阴冷的刀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生死一线的本能反应超越了大脑的思考。
他强扭腰胯,强行将后仰的重心拉回,右腿肌肉在极限的剧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上提起,试图避开这阴狠的一击。
然而,唐锋的速度太快,算计太毒。
“嗤啦——!”
爪刀那带着倒刺的锋利刃尖,无情地撕开了樊仁右小腿肌肉,刀锋刮过腿部的瞬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怪响。
一股难以言喻、深入骨髓的剧痛猛烈地贯穿了樊仁的神经,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个趔趄!
汗水如同滚烫的溪流,瞬间浸透了樊仁的后背。
右腿如同被滚烫的铁钎贯穿,每一次肌肉的抽搐都带来吞噬意识的剧痛。
身体的不稳暴露了致命的空档!
血鹫的眼中凶光大盛,那是饿狼见到猎物跌倒时的狂喜。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而嗜血的咆哮,健硕的身体如同失控的火车头,狠狠撞向樊仁。
他的右臂肌肉虬结贲张,那把狭长冰冷的军刀,化作一道疾闪的流光,携着他全部的暴戾和力量,直刺樊仁因痛苦而微微缩起的腰腹要害,角度刁钻,狠辣绝伦。
樊仁的牙关几乎要被自己咬碎,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身体被剧痛撕扯着挥刀抵抗的同时,脚步也在不断地后退着。
他强迫自己将最后凝聚的神智化作一声低吼,匕首反手上撩,黝黑的刀身试图再次格开这致命的一刺。
“铛!”
又是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匕首传来,樊仁右手臂的肌肉如同被撕裂开来,整条胳膊瞬间麻木僵直,几乎握不住刀柄。
如万钧之重的力量让他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脚跟绊在一枚散落的弹壳上,身体失衡感更加严重。
血鹫的军刀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在空中诡异地划过一个小小的弧度,刀尖一沉,如同毒蛇抬头,再次闪电般刺向樊仁的咽喉。
千钧一发!
樊仁的匕首刚刚被荡开,门户大开!
就在那寒气逼人的刺尖即将触及樊仁喉头皮肤的瞬间,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血鹫右侧的阴影里弹射而出。
唐锋!
他根本没有给樊仁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
爪刀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无声无息,却又狠毒无比地直刺樊仁因为踉跄而暴露出的右侧软肋。
前后夹击,生死立判。
樊仁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
眼角余光瞥见唐锋爪刀的寒芒,身体却被血鹫那夺命一刺的力量钉在原地,闪避的空间被完全封死。
巨大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压得他呼吸困难。
“呃啊——!”
樊仁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
不是恐惧,而是被逼到悬崖尽头后的狂暴。
右腿伤口传来的剧痛如同滚油泼进神经,反而彻底点燃了他骨子里那股身处绝境求生的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