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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我叫陈文,是个刚毕业的医学生。家乡那座百年老宅一直流传着“睡鬼”的传说——一种会在人梦中作祟的邪物。我从小对此嗤之以鼻,直到为了照顾病重的祖母回到老宅。祖母临终前警告我:“别在梦里答应任何呼唤,睡鬼要找替身了。”我以为这只是老人的迷信,直到那个雨夜,我在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窗外传来的呼唤——那声音竟和我的毫无二致。从此,我的梦境不再安全,现实与梦境的界限逐渐模糊,一个关于家族三代与睡鬼纠缠的可怕真相缓缓揭开......

正文

老宅的门轴发出呻吟,仿佛不欢迎我的归来。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槛前,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古老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座建于清末的宅子已历经百年风雨,墙上的白灰多处剥落,露出里面暗青的砖块。院子里的老槐树比记忆中更加茂盛,枝叶几乎覆盖了整个院落,使得本已昏暗的宅子更加阴森。

“文娃子,是你回来了吗?”屋内传来祖母虚弱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颤抖。

“奶奶,是我。”我提高音量,穿过熟悉的堂屋,走向里间。

祖母躺在床上,瘦小的身躯几乎被厚重的被子完全掩盖。她的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但那双深陷的眼睛依然明亮,此刻正紧紧盯着我。

“路上还顺利吗?”她伸出手,我连忙握住,那手干瘦而冰凉。

“顺利。您感觉怎么样?”我习惯性地用手指轻按她的腕部,脉搏细弱而不规律。作为一名刚结束实习的医学生,我清楚祖母的状况不容乐观——严重的心脏病加上高龄,任何一次发作都可能致命。

“老毛病了,不碍事。”她试图坐起来,我赶紧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文娃子,你能回来陪我这把老骨头,我很高兴。只是...”她的话突然停住,目光飘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只是什么,奶奶?”

她收回目光,神情变得严肃:“这宅子老了,有些东西也跟着老了。文娃子,你记住奶奶的话,晚上睡觉时,不管听见谁叫你的名字,别答应,尤其是在半睡半醒的时候。”

我笑了:“奶奶,您又讲睡鬼的故事吓我。我小时候您就爱讲这个。”

“这不是故事!”她突然激动起来,咳嗽了几声,“你太爷爷、你二叔公,都是被它带走的。现在它又来了,我能感觉到...”

我连忙安抚她:“好,好,我记住了,不在梦里答应任何呼唤。您别激动,对身体不好。”虽然嘴上答应,我心里却把这归为老人的迷信。在现代医学教育下浸淫五年,我早已不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安抚祖母睡下后,我回到自己幼时居住的房间。房间保持着多年前的样子,连墙上的奖状都还贴在那里,只是边缘已经泛黄卷曲。我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窗外忽然下起了雨。

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又顺着屋檐落下,形成一道雨帘。我站在窗前,看着昏暗的院落,忽然想起小时候祖母讲的睡鬼传说。

据说睡鬼是一种特殊的鬼魂,它不在人清醒时作祟,专挑梦境和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手。它最可怕的能力是模仿人的声音,会在深夜呼唤你的名字,一旦你在梦中应答,就会被它缠上,轻则病痛缠身,重则魂魄被勾,长睡不醒。祖母常说,陈家老宅里就住着这么一个睡鬼,已经缠了陈家三代人。

“无稽之谈。”我摇摇头,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整理简历。医学生的就业压力不小,我这次回来照顾祖母,也是迫不得已暂停了找工作的事宜。

夜深时分,雨依然在下。我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和风声,久久不能入睡。老宅的夜晚格外安静,也格外黑暗——远离城市光污染的小村庄,一旦入夜,便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将入睡时,似乎听见风雨声中夹杂着一个细微的声音。

“陈...文...”

我猛然惊醒,屏息聆听。除了雨打屋檐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别无他物。

“幻觉。”我喃喃自语,翻个身再次尝试入睡。

那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在其中一个梦里,我站在老宅的院子里,看见槐树下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它朝我招手,嘴唇蠕动,发出的却是祖母的声音:“文娃子,过来...”

祖母的状况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时好时坏。我联系了县医院的医生朋友,开了一些缓解症状的药物,但大家都明白,对于九十高龄的严重心脏病患者,医学能做的实在有限。

闲暇时,我会整理老宅里的旧物。陈家人似乎有个习惯,什么都不舍得扔,阁楼里堆满了历代家族成员的物品。在一个老旧的木箱里,我发现了一本日记,扉页上写着陈明德——我的曾祖父的名字。

日记大多记录的是日常琐事,但其中几页引起了我的注意:“民国二十五年,三月初七,夜又闻呼声,似吾音,惊起,遍寻无果。父亲告诫,此乃睡鬼试探,切不可应。”

“民国二十五年,四月十二,邻村张姓男子暴毙,言其生前常诉梦中有人唤其名,应之则病。众人皆曰:睡鬼寻得替身矣。”

我合上日记,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曾祖父的笔迹在这几段显得格外潦草,仿佛当时他的手在颤抖。难道睡鬼的传说真的有其根源?

那天下午,祖母精神稍好,我陪她在院子里晒太阳。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奶奶,我找到了曾祖父的日记。”我试探着说,“里面提到了睡鬼。”

祖母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明德爷爷的日记?你...你看到了什么?”

“他说听到有人用他的声音在夜里呼唤他,还提到邻村有人因此而死。”

祖母长叹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与悲伤交织的表情:“那不是传说,文娃子。睡鬼是真的,它盯上我们陈家已经很久了。你太爷爷陈正荣是第一个遭殃的。”

我握住祖母的手:“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想知道真相。”

祖母凝视着槐树的方向,眼神恍惚,仿佛穿越了时空:“那是在民国二十六年的夏天,你太爷爷陈正荣那时才三十五岁,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

随着祖母的叙述,一幕往事缓缓展开:

陈正荣那时深受失眠困扰,每晚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却总被各种怪梦困扰。更可怕的是,他常常在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呼唤他的名字,那声音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疲劳所致,但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开始在屋里屋外发现奇怪的痕迹——不是人类的脚印,也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足迹,更像是某种粘稠物体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那时的陈家老宅比现在更加偏僻,四周几乎没有邻居。陈正荣的妻子早逝,他独自抚养着两个年幼的儿子——我的祖父和他的弟弟。

一晚,雷雨交加,陈正荣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听见窗外有人清晰地呼唤:“正荣...正荣...出来啊...”

那声音与他自己的毫无二致。

迷迷糊糊中,他应了一声:“谁啊?”

话音刚落,他彻底惊醒,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民间传说中,绝不能在夜里回应呼唤,尤其是模仿你声音的呼唤。

接下来的几晚,陈正荣的睡眠更加不安稳。他开始说明话,在梦中与“某人”对话,有时甚至整夜喃喃自语。他的身体也迅速衰弱,两个月前还健壮的他,变得骨瘦如柴,眼窝深陷。

“然后呢?太爷爷怎么了?”我追问。

祖母的声音低沉下来:“一个秋天的早晨,他没能起床。当孩子们发现时,他的身体已经凉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那种笑容我至今记得,不像喜悦,更像是...解脱。”

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官方死因是什么?”

“医生说可能是心脏病。但村里人都知道,是睡鬼找上了他,把他带走了。”祖母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部分。可怕的是,从那天起,睡鬼就缠上了陈家,每隔一代,它就会出现一次。”

“您是说...”

“你二叔公,也就是我的小叔子,他也是这样死的。那年他才四十岁,同样是在听到梦中呼唤后不久,在睡梦中离世。现在,轮到你了,文娃子,我能感觉到它已经盯上你了。”

我本想反驳,告诉祖母这些都是巧合,是典型的家族性遗传心脏病加上心理暗示导致的集体癔症。但看着祖母严肃而悲伤的表情,我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别担心,奶奶,我会小心的。”我安慰道。

当晚,我再次难以入睡。窗外的风声似乎总夹杂着别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我起身检查窗户,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回到床上,我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心理暗示。作为医学生,我清楚人类的大脑多么容易产生错觉,尤其是在恐惧和期待的情绪中。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

我梦见自己站在老宅的堂屋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斑。屋子里静得出奇,连通常的虫鸣都听不见。

“陈文...”一个声音从后院传来。

我循声走去,推开通往院子的门。槐树下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我。

“谁在那里?”我问。

那人缓缓转身,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我自己的脸,却带着一种我从未有过的诡异笑容。

“你终于来了。”他,或者说“我”,开口说道。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公鸡正在打鸣。

“只是个梦。”我喃喃自语,但那种真实感让我心悸。梦中的那个“我”的笑容,与祖母描述中太爷爷死时的笑容如出一辙。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认真研究睡鬼的传说。我在县图书馆和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发现类似睡鬼的传说在很多文化中都有出现。

中国的“梦魇鬼”、日本的“寝肥”、西方的“梦魔”,都是侵入人类梦境的存在。这些传说惊人地相似:它们会在人半睡半醒时呼唤名字,一旦回应就会被缠上;受害者会出现睡眠障碍、现实与梦境混淆,最后在睡梦中死去。

更令我惊讶的是,现代睡眠医学中确实有一种罕见疾病——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它会导致患者无法入睡,出现幻觉,最终死亡。这会不会是睡鬼传说的医学解释?陈家遭受的是不是这种遗传疾病?

我仔细回顾了家族病史。太爷爷陈正荣三十五岁去世;二叔公四十岁去世;祖父则是在六十二岁时因中风过世,并非在睡梦中死亡。这不符合典型的遗传规律。

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祖母的状况突然恶化。她呼吸困难,嘴唇发紫。我立刻联系了县医院的救护车,陪她一起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经过紧急救治,祖母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医生私下告诉我,她的时间不多了,可能只剩下几周甚至几天。

那晚,我在医院陪床。医院的灯光刺眼,环境嘈杂,我几乎一夜未眠。奇怪的是,尽管环境不适,那晚我却没做任何噩梦,也没听到任何奇怪的呼唤。

这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是不是只有老宅才有问题?

第二天,祖母的精神稍好,我决定回老宅取一些祖母的日常用品。临走前,祖母紧紧抓住我的手:“文娃子,回去小心些,尤其是...在梦里。”

我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白天的老宅,能有什么问题?

回到老宅,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了我。明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却显得陌生而疏离。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在院子里,本该是温暖的景象,却因过分安静而显得诡异。

我快速收拾好祖母的物品,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曾祖父日记中提到的那只木箱。箱子里或许还有更多关于睡鬼的线索。

重返阁楼,我更加仔细地翻看那只木箱。在箱底,我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更薄的笔记本和几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眼间与我有几分相似。背面写着“陈正荣摄于民国二十五年春”——那是我的太爷爷,在他去世前一年拍摄的。

我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与日记不同,更加潦草,仿佛是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写成的:“它又来了,每晚都在呼唤我。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但又能去哪?它已经认准了我,无论我去哪都会跟着。”

“昨晚我看见了它,它就站在我的床前,长着我的脸!它笑了,说我们很快就会合一...”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明德和明义还小,我走后,谁能保护他们?睡鬼说它会一直跟着陈家,一代又一代...”

笔记到这里中断了。我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这真的是太爷爷的笔迹,那么睡鬼的传说比我想象的更加可怕——它不是随机找上陈家的,而是有意识地纠缠着这个家族。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准备离开老宅。就在我踏出大门的那一刻,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陈先生,请您尽快回医院。您祖母的情况突然恶化,她坚持要见您。”

我的心一沉,立刻驱车赶回医院。

祖母躺在病床上,比昨天更加虚弱。看到我,她示意我靠近。

“文娃子...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她的声音微弱,我不得不俯下身才能听清。

“奶奶,您说,我听着。”

“睡鬼...它不仅仅是在梦里害人...”她艰难地喘息着,“它需要替身...一个陈家人的替身...才能安息...”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什么意思?”

“你太爷爷...他不是第一个...在他之前,还有一个...”祖母的眼中充满恐惧,“你太爷爷的妹妹,陈秀兰...她七岁时...在睡梦中死去...脸上也是那种笑容...”

我感到脊背发凉:“为什么以前没人告诉我?”

“这是家族的禁忌...你太爷爷认为...是他把睡鬼引到了妹妹身上...内疚了一辈子...”祖母咳嗽起来,护士示意我该让她休息了。

“文娃子,记住...”祖母最后说,“它现在找上了你...但你可以打破这个诅咒...找出真相...”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床,睡得极不安稳。半夜,我被噩梦惊醒,梦见祖母站在老宅的槐树下,背对着我。我呼唤她,她缓缓转身——却是那个长着我的脸的睡鬼。

惊醒后,我看向祖母的病床,发现她正睁着眼睛看着我,目光异常清明。

“它来了。”她轻声说,“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环顾四周,除了医疗设备的微弱灯光,别无他物。

“奶奶,没什么都没有,您安心休息。”

她摇摇头,声音更加微弱:“你看不见它,因为它只在梦里显现真容。但它现在就在这里,等待着...”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尽管我告诉自己这只是老人的幻觉。

祖母缓缓抬起手,指向病房的角落:“就在那里...等着你睡着...”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但不知为何,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它很着急...因为时间不多了...”祖母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我再也无法入睡,睁眼到天亮。祖母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难道睡鬼真的存在?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和集体幻觉?

作为一名医学生,我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轻易相信超自然现象。但太爷爷的笔记、祖母的警告、还有那些诡异的梦,都让我不得不怀疑。

天亮了,祖母的状况稳定了一些。我决定回老宅寻找更多线索,也许能找到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离开前,我看着祖母安睡的容颜,忽然想起她昨晚说的话:“它很着急,因为时间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睡鬼会着急?

回到老宅,我直接前往阁楼,决心彻底搜查那个木箱和周围的物品。在挪动木箱时,我发现箱底的一块木板有些松动。

撬开木板,下面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体。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得十分严重,只能模糊地映出人影。

镜子的背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一行小字:“镜中无影,梦中无形,睡鬼难侵。”

我拿着镜子反复查看,不明白这面镜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正当我准备放下时,眼角瞥见镜面似乎有什么变化。

我举起镜子,仔细看向镜面。在模糊的影像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脸,但那张脸的表情却不是我现在的——它在笑,那种诡异的表情与我梦中的睡鬼如出一辙。

我吓了一跳,差点把镜子摔在地上。稳定心神后,我再次看向镜面,这次只看到自己震惊的表情。

“是错觉吗?”我自言自语,但心中已有答案。这面镜子不普通,它似乎能显示出人潜意识中的某种状态。

我决定把镜子带到医院,也许祖母知道它的来历。

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手机响了,是县医院的一位医生,我大学时代的朋友李强。

“陈文,你祖母的血液检测结果有些异常。”李强的声音严肃。

“什么异常?”

“我们发现了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微量但持续存在。这种毒素我从未见过,它可能来源于某种罕见的真菌或植物。”

神经毒素?这让我想起了致死性家族性失眠症,那种疾病正与朊病毒引起的神经系统病变有关。

“能确定来源吗?”我问。

“暂时不能,需要更专业的检测。省城的研究所或许能帮上忙。我已经采集了样本,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你送检。”

“当然,谢谢你,李强。”

挂断电话,我的思绪纷乱。神经毒素?这意味着祖母的症状可能有科学的解释,也许所谓的睡鬼传说,根本就是某种尚未被科学认知的自然现象。

我带着铜镜赶回医院。祖母已经醒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看到我手中的铜镜,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这面镜子...你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颤抖。

“在老宅阁楼的木箱下面。奶奶,您认识这面镜子?”

她点点头,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这是你太爷爷留下的‘照妖镜’。传说它能照出睡鬼的真面目...”

我想起镜中那张诡异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太爷爷为什么把它藏起来?”

祖母长叹一声:“因为太可怕了...看到镜中的自己变成那样...你太爷爷受不了这种刺激...所以才把它藏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祖母我的发现:“奶奶,医生在您的血液中检测到了一种未知的神经毒素。也许所谓的睡鬼,其实就是这种毒素引起的幻觉?”

祖母摇摇头,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文娃子。但如果只是毒素,怎么解释那些呼唤声?怎么解释几代人都经历相同的梦境?怎么解释...”

她突然停住,目光惊恐地看向病房门口。

我转身看去,门口空无一人。

“怎么了,奶奶?”

“它...它刚才就在那里...”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它等不及了...文娃子,它要你今晚就回应它...”

我握住祖母的手:“别担心,我不会回应任何呼唤。而且我今晚不睡觉,就守在这里。”

祖母紧紧反握住我的手,力量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你不明白...当你极度疲惫时,半睡半醒的状态会不受控制地出现...它知道这一点...它在等待你虚弱的那一刻...”

她的话让我感到不安。我确实已经连续两晚睡眠不足,如果今晚再守夜,很难保证不会在某个时刻打瞌睡。

“那我就喝咖啡,保持清醒。”

祖母的眼神充满悲哀:“它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一会儿...文娃子,听着,我有一个想法...也许能终结这一切...”

她示意我靠近,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计划。

祖母的计划简单而危险:我假装被睡鬼诱惑,在梦中回应它的呼唤,引诱它完全现身,然后使用祖传的方法将它封印。

“这太危险了!”我反对道,“而且,祖母,这只是一面古老的铜镜,不是什么法器。”

祖母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布袋,从中取出一枚暗紫色的玉佩:“这和你找到的镜子是一对的。镜子照出它的真形,玉佩则能暂时困住它。这是陈家祖传的宝物,据说是从一位道长那里得来的。”

我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似乎真的有某种能量在流动。但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即使我照做了,然后呢?怎么封印它?”

“一旦它在梦中完全现身,你就会在现实中看到它的本体。那时,用镜子和玉佩对付它。”祖母的神情异常严肃,“这是唯一的方法,文娃子。否则,它还会纠缠陈家的下一代,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

我看着祖母苍老而坚定的面容,心中矛盾重重。一方面,我不相信超自然现象;另一方面,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又让我不得不心存疑虑。

最终,我妥协了:“好吧,我试试。但您要答应我,如果这个方法不行,就接受这可能是一种遗传性疾病,我们需要科学的治疗方法。”

祖母点点头,但眼神告诉我,她完全相信自己的计划。

那天晚上,我按照祖母的指示,回到老宅。据她说,睡鬼在老宅的力量最强,最容易引诱它完全现身。

离开前,我去向祖母告别。她紧紧抱住我,老泪纵横:“文娃子,无论如何,都要回来。陈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我感到一阵心酸,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医院。

回到老宅,夜幕已经降临。我按照祖母的指示,将铜镜挂在卧室的墙上,玉佩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我躺在床上,尝试入睡。

奇怪的是,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晚却睡得异常安稳,连梦都没有做。清晨,我在阳光中醒来,感觉精神焕发。

“看来一切都是心理作用。”我自言自语,准备去医院告诉祖母这个结果。

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瞥了一眼墙上的铜镜——镜中的影像让我僵在原地。

镜中的我,颈部有一圈淡淡的黑色手印,仿佛被人掐过。

我冲到镜前,仔细查看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完好,没有任何痕迹。但镜中的影像清晰可见,那圈手印与我的颈部完全吻合。

恐惧如冷水浇头。这一刻,我多年建立的科学世界观出现了裂痕。有些现象,或许真的无法用现有的科学知识解释。

我立即联系李强,请他帮我检查祖母的颈部是否有类似的痕迹——当然,是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

一小时后,李强回电:“陈文,很奇怪,你祖母的颈部有一圈淡淡的瘀青,像是极细微的血管破裂所致。但她一直卧床,不可能自己造成这种伤痕。”

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睡鬼真的存在?它已经在梦中对我们下手了?

那天,我带着镜子和玉佩回到医院。祖母看到我颈部的镜中影像,面色凝重:“它已经开始实质化了...今晚必须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

“实质化?”

“当睡鬼在梦中杀死一个人,现实中也会出现死亡的迹象。你颈上的手印就是警告,下一次,它会直接掐断你的呼吸。”

我看着祖母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今晚我就按照您的计划行事。”

夜幕降临,我让医院在祖母的病房里加了一张床。我打算就在这里,在祖母的见证下,与睡鬼做个了断。

睡前,我将铜镜挂在对面的墙上,玉佩握在手中。祖母则一直念诵着某种咒语,说是可以削弱睡鬼的力量。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用,但至少,我要给祖母一个安心。

疲惫很快袭来,我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梦中,我站在老宅的院子里,槐树下站着那个长着我脸的睡鬼。这一次,它的形象更加清晰,几乎与我一模一样,只是眼睛全黑,没有眼白。

“陈文...”它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与我的一般无二。

按照计划,我回应了:“我在这里。”

睡鬼笑了,那笑容扭曲而诡异:“你终于回应了。现在,我们是完整的了。”

它朝我走来,每一步都让周围的梦境更加扭曲。当它靠近我时,伸出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窒息感真实得可怕,我挣扎着,但力量逐渐流失。

“文娃子!用玉佩!”祖母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玉佩按在睡鬼的额头上。

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响起,睡鬼松开了手,它的形象开始扭曲、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现实中,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在掐自己的脖子。而病房的角落里,一个黑影缓缓凝聚成形。

祖母指着那个黑影:“现在!用镜子照它!”

我抓起铜镜,对准黑影。在镜中,黑影显现出它的真面目——一个扭曲的人形,面部不断变化,时而像太爷爷,时而像二叔公,最后定格为我的模样。

黑影朝我扑来,我本能地举起玉佩。一道紫光闪过,黑影被吸入玉佩中,消失无踪。

我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它现在变得冰冷刺骨,表面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结...结束了?”我喘着气问。

祖母靠在枕头上,面色苍白但带着微笑:“结束了,文娃子。睡鬼终于找到了安息,陈家的诅咒被打破了。”

我将玉佩和镜子放在桌上,仍然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我真的刚刚经历了一场超自然的对决?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集体幻觉?

第二天,祖母的病情奇迹般好转。医生们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归因于误诊或自发性缓解。

而我颈部的镜中手印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周后,祖母出院了。我们回到老宅,将玉佩和镜子重新封存在阁楼的暗格中。祖母说,这两件宝物会继续守护陈家,防止其他邪祟入侵。

我仍然对整件事半信半疑。或许睡鬼真的存在;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和集体幻觉。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有些事情,科学尚未找到答案,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回城的前一晚,我站在老宅的院子里,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不再令人恐惧。

“再见,老宅。”我轻声说,“无论真相如何,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未知等待探索。”

回到城市后,我继续我的医学生涯,但研究方向转向了睡眠障碍和梦境心理学。或许有一天,科学能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但偶尔,在深夜里,当我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时,似乎还能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唤...

那声音,依然与我的毫无二致。

本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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