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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我叫陈青,是一名民俗学研究生。为了完成毕业论文,我回到故乡南湖镇,探寻当地流传已久的传说。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民间故事,却意外揭开了家族中被刻意隐藏了三代的惊人秘密。祖母临终前交给我一枚蛇形玉佩,将我引向南湖深处。在那里,我遭遇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梦境与现实交织,过去与现在连通。为解开诅咒,我不得不面对曾祖父那段被尘封的罪孽,在蛇神的领域里寻求宽恕。这段旅程让我明白,有些传说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真实,而自然的怒火一旦被点燃,需要几代人的忏悔才能平息。

正文

夕阳如血,洒在南湖墨绿色的水面上,泛起一片令人不安的金红色波纹。我站在湖边,手中紧握祖母临终前交给我的那枚蛇形玉佩,玉佩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烫。风从湖面吹来,带着鱼腥和水草腐烂的气息,还有一种我无法名状的、古老而阴冷的感觉。我知道,这就是我家族三代人试图逃避却终究无法摆脱的宿命——南湖蛇神的诅咒。

这一切始于三个月前,我为了毕业论文返回故乡南湖镇。作为一名民俗学研究生,我自以为超然于这些“乡下迷信”,选择蛇神传说作为论文课题不过是因为资料容易获取——我家就是这传说中最核心的受害者家族。

“不要去南湖,尤其不要靠近北岸那片芦苇荡。”自我有记忆起,这就是家里的铁律。每当夏日孩子们跳进湖中嬉戏,我只能远远看着。祖母说,我们陈家的人,从曾祖父那辈起就被湖中的蛇神诅咒了。

据镇志记载,百年前的南湖曾经水量丰沛,鱼虾肥美。直到我曾祖父陈老四那一代,他组织镇民大规模排水垦湖,不顾老人劝阻执意抽干了北湖湾最后一片深水区。传说抽水那天,湖底露出一条巨大的白蛇,盘踞在干涸的泥淖中,目露悲愤。曾祖父带头用铁锹将其斩杀,白蛇临死前眼中流下血泪,诅咒陈家“三代男丁不得善终,血脉断绝”。

结果曾祖父在壮年时莫名全身溃烂而亡;祖父在一次平静湖面的泛舟中意外落水,尸体三天后才浮起,面色青紫仿佛被什么缠绞过;而我父亲,在我五岁那年于北岸芦苇荡附近失踪,只留下一只鞋在泥滩中。镇上都传言,是蛇神兑现了它的诅咒。

“都是无稽之谈,”回镇的第一天,我在镇档案馆对老管理员说,“肯定有合理的解释。动物诅咒人类?太荒唐了。”

老管理员只是用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陈家小子,有些事,宁可信其有。”

当晚我借住在镇上旅店,做了第一个怪梦。梦中我沉在冰凉的湖水里,能呼吸,能看清黑暗水底的一切。一条巨大的白影环绕着我游动,鳞片擦过我的皮肤,冰冷而光滑。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悲哀。我醒来时,枕头上竟然有水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湖腥味。

第二天我去探望年迈的祖母。她已卧床多年,神智时清时糊。见到我,她异常清醒地抓住我的手,指甲掐进我的肉里。

“它等你很久了,”她嘶声道,眼睛惊恐地圆睁,“你长得太像你曾祖父了…它认出血脉了…”我试图安抚她,告诉她我只是来写论文,不会靠近北湖。

“没用了!”她剧烈咳嗽起来,“从你踏回南湖地界就没用了!它知道你了!”她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塞进我手里。里面是那枚蛇形玉佩,雕工精致古朴,蛇眼是两点暗红的朱砂。

“你父亲本来该把它还回去的…但他没敢…现在只能你了…”祖母力竭倒下,喘息着,“去北岸…找到蛇神树…把它挂回去…或许还能…”

话未说完,她又陷入混沌状态,只反复喃喃着“原谅”和“赎罪”。

我拿着那枚玉佩,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作为一名受过现代教育的研究生,我自然不相信这些。但握着玉佩,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脉搏般的轻微跳动,仿佛它不是死物。

随后几天,我在镇图书馆查阅资料时,发现一段被撕毁的镇志残页夹在旧书中。上面隐约可见“陈老四…不止杀蛇…偷盗蛇神卵…制药…”等字眼。我心中一惊,难道曾祖父不只是杀了蛇,还偷了什么东西?

那晚梦境更加清晰。我不只是在水中,而是在一片干涸的湖底,目睹曾祖父带领人群围攻一条巨大的白蛇。白蛇护着腹下几颗发光的蛋,愤怒地嘶鸣。曾祖父砸碎蛇头,捡起所有发光的蛋放入袋中,却遗漏了一颗半埋在泥里的。然后场景切换,我看见那些蛋被磨成药粉,曾祖父以此为本,建立了陈家的药材家业…

我惊醒,浑身冷汗。梦太真实了,尤其是那颗被遗漏的蛋,在泥泞中发出微弱的白光。

清晨我被电话吵醒,是医院打来的——祖母凌晨去世了。临终前她只反复说着一句话:“全部还回去…特别是那个…”

我握着玉佩,第一次动摇了。巧合太多,太诡异。我决定去北岸看看,就一眼。

午后我避开镇民,独自绕到北湖湾。与南湖其他地方的开发不同,这里依然保留着原始的沼泽芦苇风貌,安静得诡异,连鸟鸣声都稀少。我沿着泥滩小心前行,终于看见那棵传说中的“蛇神树”——一棵早已枯死多年的巨大槐树,树干扭曲如同蛇身,一半浸在水中,一半指向天空。

越是靠近,手中的玉佩越是发烫。我心跳加速,既期待又恐惧。正当我犹豫是否要继续前进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跌入及腰的湖水中。

湖水刺骨寒冷。我挣扎着站起,却感觉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擦过我的腿。低头一看,清澈的水中隐约有无数细小的白蛇游弋,但并不攻击我,只是环绕着我。更惊人的是,我手中的玉佩竟然在发出淡淡的青光。

恐惧和好奇交织,我咬着牙,继续向蛇神树走去。越是靠近,小白蛇越多,它们让开一条路,仿佛在引导我。

终于我走到树下。树干上有一个天然的树洞,形状恰似一条张口之蛇。玉佩此刻烫得几乎握不住,青光越来越盛。

我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放入树洞。

霎时间,风起云涌,湖面波涛翻涌。树洞中的玉佩发出耀眼的白光,将我整个人笼罩其中。我听见了某种古老的语言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

“最后的血脉…你带来了最后的赎罪…”白光中,我看见了一切真相:曾祖父不仅杀了即将化蛟的灵蛇,偷走了它所有即将孵化的蛋,还将那些灵蛇蛋卖给外国商人做药材,由此发家。灵蛇临死前的确发出了诅咒,但那不是恶毒的,而是公正的——陈家必须归还它所失去的,否则血脉将因贪念而亡。

我父亲其实来过这里,但他害怕了,只带走一颗后来诞下的新生蛇卵,却不敢完成全部仪式。所以他最终还是被湖神带走了,因为赎罪未完成。

“归还不止是玉佩…”那声音在我脑中回荡,“还有承诺…和守护…”白光散去,我发现自己仍站在湖中,夕阳西下。一切仿佛没有变化,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我脑海中多了一份清晰的使命:我必须成为南湖的守护者,偿还曾祖父欠下的债,直到下一个心甘情愿的接任者出现。

回到镇上,我退掉了研究生院的录取,用家产在南湖边建了一个小小的守护站。镇上的人不解我的选择,但隐约明白陈家终于有人承担起了责任。

如今我每晚依然会做梦,但不再是恐惧的梦。我梦见自己在湖底游弋,与白色的蛇影同行,守护着这片水域的平衡。有时清晨醒来,我会发现手中握着那枚玉佩,它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体温般的温暖。

南湖的蛇神不是诅咒,而是自然的平衡之力。我们陈家不是受害者,而是亏欠者。而我现在明白了,真正的传说从来不是故事,而是未被讲述的真相。

偶尔会有好奇的游客问我关于蛇神的传说,我只是笑笑,指指南湖深处。

“那里确实有神,”我说,“但不是你们想象的样子。”

而当月光洒在湖面上,我有时会看见一条巨大的白色身影在湖心游弋,那么自由,那么古老。我知道,赎罪之路漫长,但我终于让我的家族走上了回归平衡的道路。

毕竟,传说活着,不是因为被讲述,而是因为被相信。

我成为南湖守护者的第三年,湖水的颜色开始变得奇怪。

原本墨绿的湖水,如今在特定角度下会泛出一种不自然的幽蓝色,尤其是在月圆之夜,那蓝色几乎像是在发光。镇上的老人们窃窃私语,说这是蛇神不安的征兆。年轻人则笑谈是水质污染,建议请环保专家来看看。

我知道两者都不是。

变化始于去年夏天的一个雨夜。那晚雷声轰鸣,闪电一次次劈开夜空,将南湖照得如同白昼。我正检查守护站的门窗,忽然一道异常明亮的闪电直直击中南湖中心,紧接着一声不似雷声的巨响从湖底传来,整片大地都为之震动。

第二天清晨,湖面漂浮着数十条死鱼,眼睛浑浊,体表却无任何伤痕。更奇怪的是,北岸那片芦苇一夜之间长高了一倍,芦苇秆从常见的绿色变成了暗紫色。

“湖神发怒了。”卖豆腐的老王头经过守护站时低声说,匆匆放下两块豆腐就离开了,甚至不敢多看湖面一眼。

我划着小船到湖心取水样,湖水看上去清澈依旧,但水样在阳光下隐约泛着那诡异的蓝色。仪器检测显示水质正常,甚至比许多饮用水源还要纯净。

那天晚上,我做了新的梦。

梦中我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成了那条巨大的白蛇。我在深邃的湖底游弋,守护着一颗发光的卵。忽然间,湖底裂开一道缝隙,从中冒出汩汩气泡,每个气泡中都包裹着一丝幽蓝的光芒。那光芒让我——作为白蛇的我——感到强烈的不安。我试图用身体挡住裂缝,但蓝光越来越多,最终将我整个包围...

醒来时,我手中紧紧攥着那枚蛇形玉佩,玉佩不再是温暖的,而是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

第二天,我决定潜水查看。装备是父亲留下的,虽然旧但保养良好。我选择正午阳光最盛时下水,一口气潜到南湖最深的地方——就在蛇神树附近,湖底有个凹陷,据说深不见底。

水下世界安静得令人窒息。阳光透过水面,在水中投下摇曳的光斑。越往下潜,光线越暗,水温也骤然下降。我打开水下探照灯,光束在昏暗中划出一道通路。

就在接近湖底凹陷处时,我看见了它——一道此前从未见过的裂缝,约半米宽,从中渗出幽幽蓝光。那光芒不像任何我知道的自然现象,它似乎有自己的节奏,如同呼吸般明灭。

我小心地靠近,取出特制的容器试图采集一些发光的水样。就在容器接近裂缝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将我向后推去,氧气面罩险些脱落。

同时,我清晰地听到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时候未到。”

我仓皇浮出水面,心脏狂跳不止。回到守护站,我发现采集的水样竟然变成了普通湖水,那神秘的蓝色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变化接踵而至。先是镇上开始有人生病。不是严重的疾病,而是持续的乏力、多梦、记忆力减退。医生查不出原因,只能归咎于“群体性臆症”。然后是有游客声称在湖面看到了“幽灵灯”。一对划夜船的情侣说看到水下有蓝光移动,追着他们的小船走了很远。

最令人不安的是,蛇神树开始流血。

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一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从树皮的裂缝中渗出,带着一股铁锈与沉香混合的奇异气味。我采集了样本送去省城检测,结果令人震惊:这种液体含有未知的有机成分,与任何已知动植物都不匹配,但却具有某种活性。

“像是一种防御机制。”实验室的朋友在电话里猜测,“那棵树可能在抵抗什么。”

当晚的梦境变得更加紧迫。这次我既是旁观者又是参与者:我看到曾祖父陈老四不仅偷走了蛇蛋,还从湖底拿走了一样东西——一块会发蓝光的石头。当时他以为那是宝石,后来发现石头除了发光别无用处,就把它卖给了一个外国传教士。

梦中,那传教士的面容异常清晰:高鼻梁,蓝眼睛,左眉上有道疤痕。他小心翼翼地将发蓝光的石头放入一个铅盒,用蜡封好,低声用外语说:“终于找到了...钥匙...”

我惊醒后立刻翻查家族旧物,在一本曾祖父的账本中找到了线索:“售予罗教士,异石一枚,价百二十银元。”日期是1923年秋。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一边研究湖底裂缝,一边追寻那块“异石”的下落。通过档案馆的记录,我查到那位“罗教士”全名Robert Langdon(罗伯特·兰登),1925年因病回国后再无消息。

现代科技给了我线索。通过海外 genealogy 网站,我找到了兰登的后人——他现在是加州大学的地质学教授。我犹豫再三,最终给他发了邮件,谨慎地询问他祖先是否从中国带回什么特殊物品。

回信比预期快得多。“你是第三个询问这件事的人,”兰登教授写道,“第一个是我父亲,他在1990年收到一封来自中国的信,询问同样的事情。第二个是两周前的一位中国收藏家,他想高价购买‘那个会发蓝光的石头’。”

他附上了一张照片:一个褪色的铅盒,盒盖上刻着奇怪的符号——与我玉佩上的蛇纹惊人相似。

“据家族记载,我的曾祖父认为这不是普通石头,而是某种钥匙。但他至死没弄明白它开启什么。父亲去世后,这个盒子一直保存在银行保险箱里。奇怪的是,最近它开始偶尔发出蓝光,尤其是在月夜。”

我的心沉了下去。第三个询问者——那个中国收藏家是谁?他为什么也在找这个石头?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南湖的变化不是孤立的,它与那块百年前被带走的“异石”有关。而现在,似乎有人也想得到它。

第二天,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造访了我的守护站。他自称是某环保基金会的代表,想资助南湖的生态研究。但我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价值不菲,与所谓的“环保工作者”身份不符。更让我警惕的是,他手指不时触摸公文包,那包里似乎装着什么他极其在意的东西。

当他假装不经意地问起“湖底是否有特殊地质构造”时,我确信他就是兰登教授提到的那个“收藏家”。

当晚,我划船到湖心,握着玉佩低声祈祷:“请指引我,我该如何保护您?”

湖水突然波动起来,无数细小的白蛇浮出水面,它们首尾相接,指向北方——蛇神树的方向。在树下,我发现树根处新出现了一个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洞内传来微弱的蓝光。

没有犹豫,我钻了进去。洞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天然通道,壁上覆盖着发光的苔藓。通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洞穴,中央有一汪清泉,泉水中矗立着一块水晶般的石碑,碑上缺了一块明显的缺口——形状与兰登教授照片中的石头完全一致。

泉水映照下,洞顶显现出古老的壁画:描绘着蛇神守护湖底之门的情景,门外是翻滚的混沌能量,门内是我们这个世界。而那块“异石”就是封印之门的关键之一。

我明白了——曾祖父偷走的不是普通石头,而是封印的一部分。现在封印减弱,门外的“某种东西”正试图进来。而那个收藏家,不管他知不知道真相,他的行动可能会彻底破坏平衡。

回到守护站,我立刻联系了兰登教授,告诉他全部真相。令人惊讶的是,他不仅相信了我的故事,还决定亲自带“异石”来中国。

“我家族记载说,当钥匙开始发光,就是它该回家的时候了。”他在电话里说。然而就在我们通话后的第三天,守护站深夜遭人入侵。没有任何东西被盗,唯独我桌上关于湖底裂缝的研究资料全部被拍照。墙上留下一行用红色涂料写下的字:“门终将开启”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那个不知名的对手不仅知道异石的秘密,还知道湖底裂缝的存在。他们可能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强行打开那道“门”。

月圆之夜,我独自划船到湖心。玉佩在胸前发热,湖水中的小白蛇再次出现,它们环绕我的小船,仿佛一支护卫队。

水下,那道裂缝比上次见时更宽了,蓝光更加明亮,几乎有些刺眼。我甚至能感觉到从中渗出的能量,让周围的水变得粘稠而沉重。

“我该怎么做?”我低声问,不知是在问蛇神,问祖先,还是问自己。这时,玉佩突然灼热起来,一幅画面直接涌入我的脑海:曾祖父临终前的场景。他并非如家族传言那样全身溃烂而亡,而是深夜独自划船到湖心,试图以自身填补他造成的破坏。但在最后时刻,他害怕了,退缩了,最终被一股从湖底涌出的蓝光吞噬。

“罪孽需以勇气赎偿。”那个古老的声音再次在我脑中响起,“非以生命,而以决心。”我明白了。封印需要自愿的守护者来维持,不仅需要物归原处,更需要守护者的决心与牺牲。

兰登教授三天后抵达。我们约定在月圆之夜归还异石,那是能量最盛之时,也是修复封印的最佳时机。但就在前一天,镇上来了几个陌生人,住进了最好的酒店。他们开着豪华越野车,装备着看似地质勘探的仪器,但我认出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冒充环保工作者的“收藏家”。

他们也知道月圆之夜的重要性。决战即将来临。我抚摸着玉佩,感受着其中流淌的温暖与寒冷交织的力量。三代人的罪孽,一个世纪的等待,湖底那道通往未知的门户...

今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必须让钥匙归位。因为我不只是陈青,一个民俗学研究生。 我是南湖的守护者。 是蛇神选定的赎罪之人。 是站在门前的最后防线。

月亮缓缓升起,湖面上开始泛起那不自然的幽蓝光芒。

时候到了。月圆之夜,南湖水面平静得反常,仿佛一面巨大的墨色玻璃,倒映着天上那轮饱满得令人不安的明月。幽蓝色的光芒不再躲躲闪闪,而是从湖心深处弥漫开来,将整个湖面染成一种诡异的、非人间的色调。

我站在小船上,胸前玉佩灼热如火炭,烫得我皮肤生疼。兰登教授站在我身旁,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那个年代久远的铅盒。我们能感觉到,水下的那个东西也在等待着,积蓄着力量。

“他们来了。”兰登教授低声道。湖对岸,几道强光刺破夜色,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湖面的死寂。两艘马力强劲的快艇正破水而来,艇上人影绰绰,装备着我看不懂的仪器。

“按计划进行。”我深吸一口气,将小船划向湖心那片最浓的蓝光处。

快艇很快逼近,在距我们十余米处停下。那个冒充环保工作者的中年男子站在船头,此刻他已换上一身黑衣,手中拿着一个类似雷达探测器的设备。

“陈先生,兰登教授。”他声音洪亮,带着虚伪的礼貌,“看来我们都有共同的兴趣。不如合作?我们可以提供丰厚的报酬。”

我注意到他身后站着两个壮汉,手中拿着水下步枪。这不是科学研究,这是武装掠夺。

“这下面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平静地回答,手中悄悄启动了一个小装置——水下探测器,将实时数据传回我的守护站电脑,但愿有朝一日有人能发现这些记录。

男子笑了:“你不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年轻人。我们追寻‘源初能量’已经几十年了。卫星图像显示这里的能量读数前所未有,月圆之夜达到峰值。这不是什么蛇神传说,这是未被发现的能源形式!”

我心头一震。他们不是为了神秘崇拜或收藏癖好,而是将湖下的存在视为一种能源。这种无知比恶意更可怕。

兰登教授上前一步,手中铅盒微微开启,一道锐利的蓝光射出,与湖底的蓝光相互呼应。

“这不是你们能掌控的力量。”教授声音坚定,“这是封印,不是电池。”

男子眼神狂热地盯着铅盒:“那就是钥匙了。谢谢你们为我们带来。”

他做了个手势,快艇上的两人立刻跳入水中,装备精良的水下推进器使他们迅速向湖底蓝光最盛处潜去。

“不!”我惊呼,但已来不及。突然,整个湖面开始震动,小船剧烈摇晃。水下传来沉闷的轰鸣声,那两人带下去的设备显然触动了什么。

玉佩此刻烫得几乎无法忍受,我脑中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太迟了!门正在开启!”

我没有犹豫,抓起铅盒,对兰登教授喊道:“留在船上!”随即纵身跃入冰冷的湖水中。

水下世界已完全变了样。那道裂缝扩张成了巨大的缺口,从中喷涌出的不再是微弱的蓝光,而是如实体般的能量流,形成一道光幕。那两个先下水的人被光幕包围,正在痛苦挣扎,他们的高科技装备冒出气泡,显然失灵了。

我努力向下潜去,玉佩在胸前发出青白色光芒,在我周围形成一道保护性气泡,让我能够接近光幕中心。

透过扭曲的光幕,我瞥见了“门”后的景象——那不是另一个世界,而是某种交织的能量网络,无数光脉涌动,连接着生命与自然之间看不见的纽带。曾祖父偷走的不只是一块石头,他破坏了维持平衡的关键节点。

那两人终于挣脱光幕,仓皇向上逃去,顾不上他们的任务。

我继续下潜,直到裂缝边缘。铅盒在我的手中剧烈震动,盒盖上的蛇纹发出耀眼白光。我艰难地打开盒盖,取出那块“异石”。

它不像石头,更像凝固的光源,核心处有节奏地搏动,如同活着的心脏。

“归还它!”脑中的声音催促道,“完整封印!”

我将异石推向裂缝中央那个明显的缺口,越接近,阻力越大,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对抗。我的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骨头几乎要碎裂。

就在异石即将就位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冲击从侧面将我撞开。是那个中年男子,他不知何时也潜了下来,脸上带着疯狂的执着,手中拿着一个特制的网状装置,试图捕获异石。

“源初能量属于人类!”他通过面罩通讯器嘶吼,“不该被埋没在湖底!”

我们在水下扭打起来。他训练有素,力量强大,但我有玉佩保护,湖水的流动似乎也在助我一臂之力。小白蛇群突然出现,缠绕他的四肢,让他动作迟缓。

趁此机会,我猛地向前一冲,将异石精准地按入缺口。

霎时间,万物静止。所有声音消失,水流凝固,光线停止波动。然后,一道无声的冲击波以异石为中心扩散开来,将男子震飞向上方水面。

异石完美地嵌入裂缝,蓝光开始有规律地脉动,不再混乱狂野。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闭合,最后只剩下一道细微的光线。

但就在完全闭合前,一道细小的蓝光射线从中射出,直直击中我的胸膛,穿透玉佩,融入我的身体。

没有疼痛,只有一股浩瀚的信息流涌入我的意识:我看见无数星河流转,生命诞生与消亡,自然系统的精妙平衡,以及散布在世界各处的其他“节点”——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的冰洞、亚马逊雨林的地下河系统、西伯利亚永冻层下的空洞...

南湖只是其中之一。封印并未完全修复,只是暂时稳定。曾祖父造成的破坏比想象中更深,需要更彻底的修复仪式。

当我浮出水面,月已西斜。兰登教授焦急地将我拉上船。那个男子和他的同伙早已不见踪影,大概是仓皇逃走了。

“你成功了!”教授看着恢复正常的湖面,欣慰地说。

我摇摇头,触摸着胸前玉佩。玉佩中心多了一道细微的蓝线,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只是暂时,”我低声说,“修复需要时间。而我...”我停顿了一下,感受着体内新获得的知识与责任,“我需要学习更多。不仅是守护南湖,还要理解这一切。”

回到岸上后,我发现自己的感知发生了变化:能听见树木的低语,感知地下水脉的流动,甚至能预知天气的细微变化。那道蓝光改变了我,将我与更大的自然网络连接起来。

一周后,我在蛇神树洞深处发现了一套古老的卷轴,材质非皮非纸,上面记载着守护者的真正职责和训练方法。显然,只有被“认可”的守护者才能发现这些。

我开始了严格的训练,学习掌控新能力,理解自然系统的运作规律。兰登教授决定留下协助我,他的科学背景与古老智慧形成了奇妙互补。

三个月后的又一个满月之夜,我独自坐在湖心小船上。胸前玉佩温暖平静,湖面映照着银色月光,没有任何异常蓝光。

但我知道,变化正在发生。那些追寻“源初能量”的人不会放弃,他们可能会带着更先进的技术回来。而世界上其他节点的守护者可能需要帮助——我能偶尔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如同远方的星光。

我闭上眼睛,将手掌浸入微凉的湖水中。 我的意识立刻扩展至整个南湖水系,感知每一条鱼儿的游动,每一根水草的摇曳,甚至湖底最细微的沙粒流动。

这不是诅咒,从来都不是。 这是馈赠。是责任。是连接。

夜风中,我仿佛听到祖先的低语,不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欣慰的叹息。三代人的罪孽,终于在这一代开始转化为守护的力量。

远处,第一条晨曦划破天际。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我的使命,才刚刚启程。

本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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