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暗卫来报:
“禀狼主,夫人今日又跟丢了,就消失在您画的圈附近,这两天属下加派了人手,盯紧了圈里的门户和人。
有个流浪汉不太寻常,最近这些天,每日不用乞讨都能吃上饱饭,夫人消失后不久,这个流浪汉就往城门去了。”
乌木兮很满意自己的判断,就知道布芙不消停,当务之急是赶快抓了流浪汉,审上一审。
这时,又有暗卫来报:
“禀狼主,流浪汉在南城门徘徊了一会儿,调头往回走,看路线,是奔着狼主府来了。”
“哦?”
这可有意思了,乌木兮邪魅一笑,稳稳当当的坐下来,静等来客上门。
小半个时辰后,狼主府的护卫引进来一个邋遢的流浪汉,满脸污垢,看不清样貌。
见到乌木兮先行了大礼,二话不说,马上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乌木兮斜歪在圈椅上,懒懒的接过来,慢悠悠的撑开信封,轻轻的拈出一张信纸,一点一点的展开。
视线扫在信纸上,瞳孔猛然扩大,这写的是个啥?密文吗?糊成一团,球球蛋蛋的。
字实在是太难认,连蒙带猜的,才勉强看明白,上书:
被救,无恙,困在乌狼城,速接应,月圆为期。阿布。
乌木兮冷哼一声,他这个夫人还真是不消停,一门心思往外跑,都开始策反他的族人了。
冷眼抬眸,盯着流浪汉,目光如刀,骇得流浪汉深弯腰身,不敢直视,哆哆嗦嗦的道出原委。
“狼主在上,容小人细禀:
小人在走马街一带讨饭过活。
大约十日前,狼主夫人找到小人,供了小人三天饭食,又给小人留了银两。
小人很是感激,发誓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哪怕两肋插刀。
夫人说插刀就不用了,过两天可能会让小人帮个小忙,到时候办好了就当感谢夫人了。
小人自是应下。
今日,夫人来寻小人,让小人往三门关送一封信,并且给了小人一包银子,说送完信回来再给一包。
小人觉得为夫人跑腿是应该的,不要银子,夫人说给人办事收银子应当应分,不收银子还怕我事办不好。
有了银子日后就不用流浪了,买处宅子,取个媳妇,过小日子。
小人听了就心动了,就违心的收了银子,等小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大对。
狼主府那么多下人供夫人差遣,为啥非让小人去送信呢?还给小人这么些银子?
小人就猜测,这封信怕不是狼主不让夫人送出去的,可小人还想报答夫人,就不知道这信是该送还是不该送。
于是,小人就来找您,让您帮小人断断,这封信是送还是不送。”
流浪汉一口气说完,乖乖呈上一包银子,双手托着举过头顶。
对于流浪汉的忠诚,乌木兮很满意,不吝奖赏道:
“这事办的不赖,做的对!银子就赏你了,不过,这阵子你得离开乌狼城,不能让夫人看见你,安排他去城西马场躲两个月,下去吧。”
此时的布芙,全然不知她的策反行动已经被反策反了,像个傻子一样,天天盼着数日子。
这一日,乌医老祖给布芙的左胳膊施针,每日一次的坚持下来,效果显着。
对于医者来说,这是最大的鼓励和安慰;而对于患者而言,尤其是某个不乱动就要憋屈死的患者,简直就是在上刑。
为了让布芙能每天一个时辰僵着胳膊不动,乌医老祖可是伤透了脑筋,哄过,骗过,吓唬过。
今天最是难熬,因为布芙抓着他问东问西,问的稀奇古怪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说,每月就十五、十六月亮圆哈?今儿二十,肯定不圆是吧?”
“你说,你们狼主最受不了啥事?”
……
布芙聒噪的问东问西问南北,乌医老祖左耳听右耳冒,嘴里胡乱应付着,直到天上传来“嘎!嘎!嘎!”的鸟叫声,才解救了他。
布芙腾地一下站起来,举着被针扎成狗尾巴草一样的胳膊,朝天上大声吼着:
“一边去,是不是你?哈哈哈哈!是你,肯定是你,老子在这呢!”
给布芙治病,真真的是心力交瘁,三天里要有两天被气的火冒三丈。
所以,乌医老祖每次给布芙针灸完,等待时辰的工夫,他的药童都会给他泡上一杯清火去燥的药茶。
布芙毫无征兆的弹跳而起,带倒了椅子,踢翻了他的医药箱,吓得他喝进去的茶水走错了路,从鼻孔喷来了出来,呛的大咳不止。
布芙举着狗尾巴草胳膊往外跑,乌医老祖端着茶碗在后面追,边跑边咳嗽边插空喊话:
“莫,莫,莫乱动,咳咳!当心针,针歪了,咳咳咳咳!快,站住,咳咳咳!”
气死了!
就没见过这么难搞的病人,她要不是狼主夫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跑到狼主府门口,布芙吹了声呼哨,告诉二狼赶紧出来,出去耍。
狼主府里树多、人多、房子多,一边去肯定找不到她在哪,得赶快跑去空旷地,让它看得见。
等了半天没等到二狼跑出来,倒是等到了追上来的乌医老祖,乌医老祖叉腰喘了两口气,终于平息了咳嗽。
两步上前,张开手掌在布芙胳膊上翻了几下手腕,银针就全收到了他手中。
“胳膊不要了?一天说八遍,告诉你莫要乱动,莫要乱动,为何不听?
三岁孩子吗?是不是还得请狼主亲自看着你针灸?”
乌医老祖朝布芙狠狠翻了个白眼。
他在布芙每日的荼毒下,无意识的学会了翻白眼。
布芙此时心情好的很,懒得和他顶嘴,只嘿嘿嘿傻笑着回应。
又吹了声呼哨,还不见二狼。
门卫怯怯的禀道:“夫人,二狼刚才自己出府了,早了您一小会儿。”
“哈?”
这破马,咋不听令了,要造反啊?
“夫人,夫人,二狼回来了,你看!”
布芙顺着门卫指的方向看去。
烈日下,二狼的一身黑毛亮的像涂了油,脑门的白点更是抢眼,健硕的肌肉迸发着力量,随着跑动一鼓一鼓的,四蹄翻腾着快乐的小碎步,长鬃飞扬,跑的又稳又嘚瑟。
跑近了才看得清,二狼的屁股上还蹲着一只灰毛大雁,二狼跑的稳,大雁蹲的也稳,可见平时这一马一雁没少这么干。
布芙不动声色,嘿嘿傻笑,她就想看看一边去啥时候能看见她。
“嘎!嘎!”
没让多等,离着老远,一边去就瞄见了要见的人,炸着翅膀飞扑到布芙怀里,又啄又蹭的,扑腾的雁毛都掉了好几根。
二狼瞧不上一边去的黏糊样,撂了个蹶子,摇起尾巴拼命扫着屁股,嫌弃那只破鸟踩脏了它高贵的臀。
乌医老祖傻傻的看着布芙和一只大雁又搂又抱的,目光锁定一边去,好大一只肥雁!
想起一句俗语:“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一斤”,大雁好啊,好吃的很!
大雁的药效也好得很!
雁肉、雁肪均有祛风寒、壮筋骨、益阳气、利脏腑、长发鬓须眉、解丹石毒的功效;
雁胆能清热、止咳、消疮痔;
雁掌皮粉能治脚湿气,也能治冻疮。
雁毛拔了还可以缝个屁股垫子,天冷坐在上面,能暖上一整天。
甚好!甚好!
乌医老祖偷偷吞了一下口水,看向一边去的目光过于贪婪,想吃雁肉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布芙瞧见了,郑重警告道:“这是我儿子一边去,我告诉你,少打它主意,揍你啊!”
乌医老祖略有些心虚,还要装出不屑的样子,呲声道:“不知所言。”
“它要是伤到一根毛,我都算你头上,哼!”
布芙抱着一边去,身后跟着一堆看热闹的下人,呼呼啦啦的进了狼主府。
乌木兮听说他夫人的小儿子来了,是一只扁毛小畜生,会骑马,会咬人,还会朝人吐口水,稀奇的很。
养匹马,教会了擤鼻涕,养只雁,教会了吐口水,以后有了儿子,说啥都不能让布芙教。
乌木兮扔下手里的事,早早回了狼主府,直奔主院。
一路冷冷清清,平日里三三两两给他行礼问安的人,今儿一个都没有。
走的近了,就听到主院里欢声笑语一片。
这让乌木兮的脚步更急切了,到了院门口,脚步缓缓停下,斜靠在院门边,玩着下巴上的小辫子,笑眯眯看着眼前的热闹。
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人,估计狼主府的下人全在这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圈,圈里的布芙正眉飞色舞的吹嘘那只大雁,大雁也配合她,各种耍宝卖乖。
围观的下人们夸张的大呼小叫,赞美之词不要钱一样对着一只大雁各种夸,他狼主府的人为了哄女主子一笑也是够卖力的,脸都不要了。
哎!五十步笑百步。
还说下人们不要脸皮,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这只大雁不得了,本狼主也得讨好它呢。
“咳!咳!”
乌木兮假咳了两声,下人们识趣的纷纷退下。
布芙蹲在一个木盆旁边,挑拣着里面的小鱼,这是乌雅刚才派人去买的,死的一边去不愿吃,得抓活的,边喂边唠叨:
“两三个月不见,还挑食了?谁给你惯得臭毛病?你媳妇?”
乌木兮狐狸眼弯弯,挂上笑容,大步跨了进来,一撩衣袍,也蹲在了木盆旁边。
“这雁长的真周正,毛顺,翅膀也硬,是只能飞的。
我的夫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养个宠物都是别人没养过的。”
乌木兮捞起木盆里一只小鱼,递到一边去嘴边,讨好的姿态不要太明显。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