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布将军果然有趣。”东兀帝爽朗的大笑起来。
呵呵，长公主说我有趣，你也说我有趣，你们两口子还真是一个德行，有个屁趣，你才有趣，你全家都有趣，你整个东兀国都有趣。
“谢陆元帅，谢布将军不斩之恩。”宫女恭敬的退身离去。
刚走了两步，又被布芙叫住了：“嘿！姐姐，你的东西。”
宫女伸手接过布芙扔过来的东西，大惊失色，是她的腰牌。
那是证明她身份，在宫中行走的令牌，因为她的身份明着是宫女，暗着是护卫，所以这块护卫腰牌是贴身放在怀里的。
能给一国之母当护卫，对自己的身手当然自信，但，竟没察觉什么时候被人偷了去。
布芙给她的这个警告太有威慑了，退出大殿的这几步路，汗水已经湿了脊背。
长公主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找了个话题想缓解一二：
“布将军真是好眼力，竟看得出我这个婢女身上带了功夫。
上次遇刺，若不是你救了我，我非死即伤，回来后，陛下心疼我，担心我的安危，就给我配了两个会功夫的。
说过要好好奖赏你，还没有兑现，不如这次你想想要什么赏赐。”
“不太好想，还是先欠着吧。”
布芙还没琢磨好怎么才能最大化的利用这个奖赏，得了长公主这么个承诺可不容易，不能轻易就用了。
“竟是个心眼多的。”东兀帝取笑道。
“哈哈哈！”
殿内众人约好了似的，一起大笑起来，因为这一阵笑，晚宴的氛围显得轻松欢快许多。
“布将军是怎么看出来这个婢女惯使暗器的？可有什么诀窍？”
东兀帝没话找话的聊了起来。
“这位姐姐臂膀粗壮，两指间有厚茧，腰带过宽，应是里面藏了东西，所以才推断她是个暗器高手。
长公主身后的那位姐姐，步伐轻盈，气息平稳，应该是个轻功高手。
没啥诀窍，习武之人见的多了自然就识得出。”
东兀帝很感兴趣，似是想证实一下真假，问：“哦？那你看看这殿里可还有习武之人？”
布芙瞅瞅陆文铮，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见陆文铮微微点头，示意她可以嘚瑟一下。
这时，御医到了，布芙被按着上药，腾出闲着的那只手，在殿内指点着：
“殿外的先不说，就说这殿里的，梁上有三个暗卫，陛下身后的屏风后有两个，那道门后有两个，这有一个，那里还有一个。
另外，这位老公公，也会两下子，虽不是高手，一般的毛贼也伤不到他。”
帝后脸色大变，殿内隐蔽处，悉悉索索的有些微妙的响动。
萧染心中大惊，保护帝后的可是东兀顶尖的暗卫队，这队人隐匿身形的本事可是无人能敌，就这样被布芙轻轻松松找了出来。
布芙的本事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大夏的实力到底还有多少是他还没摸透的？
东兀帝整理出一个亲和的笑容，大赞：“布将军果然好本事，当个卫兵确实屈才了。”
布芙大咧咧的一摆手：
“不屈，不屈，我这点本事，在我们大夏也就配当个小兵，真正有本事的都在家练兵呢。”
陆文铮暗笑，布芙这找暗卫的本事，还是在大营和他的两个暗卫天天打闹练出来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用上了，还把那东兀顶尖的暗卫队唬的够呛，悄默声的就露了一爪子，灭了人家的威风，真是给他长脸。
晚宴终于结束，别人吃没吃好，布芙不知道，自己倒是吃了个沟满壕平，走前强烈要求打包带走了剩下的胗肉。
回四方馆的路上，布芙扫了眼四周，将那包胗肉抬手抛进了黑暗里，传出轻微的被人接住的声音。
陆听和陆言隐了身影，边赶路边吃着胗肉，真好吃，算她布芙有点良心。
到了驿馆，布芙就被陆文铮劈头盖脸一顿训。
“谁让你去接那罐汤的？”
“啊？我怕她烫到元帅你呀，我还担心那个宫女偷了你怀里的信。”
“你觉得我躲不掉那罐汤？”
“啊！能，肯定能。
难道，元帅你是故意让她泼你，故意让她偷信？
哎呀！我是不是办错事了？”
“哼！还算你长脑子。
他们若是看了那封信，这趟咱们来就事半功倍，省去了不少事。”
那是一封假的密函，写着永泰帝对陆文铮东兀此行的嘱咐，信中说大夏顾忌东兀兵力，后年秋天只能如约交接三门关，让陆文铮莫要再动别的心思，此行务必表明态度。
粗劣的谎言，但可以暂时削减东兀帝的担忧，短时间内不会给大夏施加压力，北焰军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进行部署。
“完蛋！好心办了坏事，这可咋办？”
布芙很自责，第一次期盼着赶紧来个人把东西偷走。
“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也怪我没事先知会你。”
陆文铮见她自责不已，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尽到了一个亲卫的职责，还烫伤了手。
布芙脑袋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元帅，我教你一套暗语吧，我在八营学的，比划手势就能传递你想说的话，用起来很方便。
刚才你若是暗里给我比个手势，我肯定就不能坏事了。”
“嗯，好。”
陆文铮早就听说八营有这么一套暗语，早就想学了，就是没有机会或者说还没好意思去找她们学。
布芙精选了最常用的军事指令，教给了陆文铮，基本上一遍就会，很少有两遍的时候，这让布芙佩服的直想骂娘，太他娘的厉害了，比她的“大徒弟”萧染都厉害！
暗处的陆言和陆听也偷偷跟着学了个七七八八。
夜阑更深，该睡觉了。
布芙夹着个铺盖卷，理直气壮的往陆文铮的卧房门口一扔。
陆文铮急声问：“布芙，你干嘛？不会想睡我门口吧？”
“属下给元帅守夜。”
“用不着。”
“用得着，东兀腹地，他国都城，小心着点没错。”
“那也不用你，让张大川过来。”
“拉倒吧，他连我都打不过，还是我自己来，比较放心。”
说完，捧着她的心肝宝贝雁翎刀钻进被窝就合上了眼睛。
陆文铮眼角抽了抽，他一军主帅什么阵仗没见过，不就一个大姑娘给他守夜嘛，怎能让这点事乱了阵脚，爱守就守，该睡还得睡。
想是这么想，可终归是不自在，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陆文铮躺在床上，盯着帐顶，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才睡着。
布芙在门外裹着被子合着眼，睡的极浅，这一夜，屋子周遭的动静她都了如指掌。
比如陆文铮什么时候呼吸均匀睡着的，比如暗处的陆言和陆听什么时候换的岗，比如屋外巡逻的亲卫队多久能走到门口一次……
次日，腊月十四，萧染早早就来到了四方馆，提议领他们好好逛逛漠阳城。
陆文铮很痛快的答应了，他想深入了解一下东兀的民情，他还想看看东兀会呈现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城防布控。
布芙答应的更痛快，现成的热闹不去凑，多亏得慌。
萧染为了招待好大夏使团，不，是为了招待好布芙，陆文铮只能算顺带的，他将那两页清单熟记在心，有了一陪到底的底气。
向来儒雅安静，温和内敛的大将军，今天的话也多了起来，兴致勃勃的介绍着他们的东兀，他们的冬仓节。
“冬仓节是我们东兀最为特殊的节日，大兀开国的时候，和罕盟差不多，以打猎和放牧为生，没有城池，没有固定的家。
后来，一位美丽聪慧的姑娘嫁给了大兀国主，她把中原的耕种之术，养蚕织布之术带到了大兀，慢慢的大兀草原变得强大起来。
历经一百多年，逐渐发展成如今的繁荣盛世，大兀和大夏很相似，但又不同。
大兀的文治武功吸取了各国所长，文，吸纳了中原的文化精髓，武，保持了草原骑兵的强悍。
后来为了感谢上苍赐予一年的丰衣足食，祈祷来年五谷丰登，牛羊满仓，就把每年最后一个月圆之日定为冬仓节。
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大肆庆祝，三敬五谷神。”
“三敬五谷神？”布芙很好学，不耻下问。
“三敬，是指敬天，敬地，敬人。
敬天有三。
每年冬仓节要连庆三天，冬仓节当天，前一天和后一天。
寓意着敬昨天、敬今天、敬明天。
敬地也有三。
敬大地滋养五谷，使得万民有吃、有喝、有花用。
所以，冬仓节要吃五谷丰登糕，喝五谷丰登茶，戴五谷丰登袋。”
布芙低头瞅了瞅腰上挂的小荷包，那是今天一大早，四方馆的侍从给她们系上的，指了指，问：“就这个？”
“是，这就是五谷丰登袋，里面装着稻、黍、稷、麦、菽五谷。”
萧染很耐心的为布芙解释着。
“敬人有三。
敬老人，谢他们生养之恩，留给子孙财富与智慧；
敬青壮，谢他们为国为家流血流汗，撑起大兀的家国天下；
敬孩童，他们是我东兀的希望，勉励他们茁壮成才，子承父业，代代有传人。”
“这么多讲究呢！明天的大典都有啥热闹看？”
布芙转过头，在萧染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她嫉妒，本来没觉得冬仓节有啥好的，让萧染这么一说，又讲究，又有意义，听着就很提气，偏偏大夏就没这样的节日，她眼馋。
臭显摆！
“明天观礼时，你就知道了。”萧染含笑卖了个关子。
堂堂一军主帅，亲卫队就三十几人，别人家的元帅，再寒酸，也得一百打底。
布芙此时对陆文铮的铁公鸡作风不满到了极致，走时她想多带点人，非不让，现在她想多布控两个点都不行，人手不够啊。
护卫这趟活，别说三十人，就算只有布芙一人，也得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