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雪国的记忆,恢复了几分?” 宁书冉收敛心神,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墨衍(之后统一称呼墨衍)的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台边缘,努力梳理着脑海中仍有些混乱的碎片:
“记忆还没有完全清晰,只有零星一些片段。这具身体原是雪国先皇最小的儿子,封号衍王,名萧墨衍。他身上似乎系着雪国皇室最大的秘密 —— 关于传说中的宝藏‘冰魄玄晶’的寻找与开启之法。”
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难以置信:“但具体如何寻找、怎么开启,记忆里仍是一片模糊。“
”萧烈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我,甚至动用迷魂蛊这等阴毒手段,就是觊觎这份记忆。他以为迷魂蛊能吞噬并转移关于‘冰魄玄晶’的关键信息。”
宁书冉的眉头蹙得更紧,想起在墨衍识海中捏死的那只丑陋蛊虫,心头寒意更甚。
没想到那东西竟有如此阴毒的用途:“迷魂蛊……看来萧烈为了这宝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冰魄玄晶’……” 墨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前世顶尖科学家的探究光芒,却很快被现实的荒谬感覆盖,“前世我提出‘冰魄玄晶’的假说,不过是基于古老传说和地质异象的推测。“
”它被描绘成蕴含极致寒冰能量的天地奇物,既能改变能源格局,甚至能影响国运。可如果……如果它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被这认知冲击得有些恍惚,“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能量物质?超自然存在?”
他看向宁书冉,眼神复杂。
她的药王空间、神奇的医术丹药,乃至她和他重生的经历,都昭示着这个世界的法则远超他前世的理解。
宁书冉握紧他的手,眼神沉静如深潭:“无论它是什么世界,有怎样的法则,我们此刻都身在其中。‘冰魄玄晶’无论真假,都已是萧烈的执念,也是他必杀你的缘由。它,就是风暴的中心。”
“对了,” 宁书冉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外头的秦风、秦雷,怎么都称呼我为‘谷主’?” 除了救治四皇子,她分明从没有以药王谷谷主的身份示人过。
墨衍看着她,唇角难得勾起一抹带着暖意的弧度,甚至藏着几分调侃:“你是我的谷主,自然也是他们的谷主。”
他想起两人初见时,她趁他重伤濒死,冷酷逼迫他认主的情景,眼中笑意更深,“秦雷和秦风是我两年前,在一次任务中救下的,当时他们走投无路,之后便一直跟随我,忠心耿耿,能力也不错,可以放心任用。”
“那就好。”
宁书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今我们在京城根基尚浅,正是用人之际。既然他们忠心可靠,便值得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大用。”
“嗯。” 墨衍点头应下。
宁书冉的话锋一转,问到了关键处:“你受伤之前,冒险潜入镇国公府探查,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镇国公府……是否与雪国有所勾结?”这是导致他重伤垂死的直接原因。
墨衍的神色瞬间凝重,眉头微蹙,仔细回忆着受伤前的片段:“不排除这种可能。我在府中的一处隐秘书房外,偷听到老镇国公安勇与一个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异域口音的人密谈。“
”内容断断续续,提到了‘北边’、‘通道’、‘确保万无一失’等词,气氛诡秘。还没等我找到确凿的书信或信物,便被府中一个隐匿极深的高手察觉,一路追杀,最终中了埋伏……”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懊恼:“而且,老镇国公安勇此人……”
他沉吟道,“表面忠勇,实则深藏不露,心思缜密。他府上圈养的死士和招揽的奇人异士,实力不容小觑。这次,是我轻敌了。”
“镇国公姓安?” 宁书冉猛地抓住关键点,声音微提,“他和宫里的安太妃是什么关系?”
墨衍虽然有些意外她的激动,却立刻回答:“安太妃与老镇国公安勇,是嫡亲的兄妹。”
“这就对了!” 宁书冉眼中寒光一闪,恍然大悟。
她迅速将宁王禹承宴因邀月公主之事被当今皇上构陷、最终被放逐到封地的前因后果,以及她怀疑安太妃是幕后推手的推测,详细告知了墨衍。
宁书冉冷笑一声:“看来,这镇国公府,就是安太妃藏在朝堂之外最锋利、也最隐蔽的一把刀!”
她与墨衍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厉芒。
“……甚至,为雪国某些势力提供便利?” 墨衍接口道,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若镇国公府真与雪国萧烈勾结,那么安太妃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绝非仅仅是后宫争权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萧烈觊觎‘冰魄玄晶’,需要除掉我这个长期留在大禹的‘衍王’,更需要在大禹内部有强力内应…… “
”安氏兄妹,简直是最佳选择!安太妃记恨禹帝放逐她的儿子,难保不生出异心,害死邀月公主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如今看来,他们与雪国勾结,莫非是想借雪国之力对付禹承天,图谋皇位?毕竟宁王只是被放逐,而非被杀,况且宁王子嗣众多……”
宁书冉与墨衍面面相觑,皆被这层层递进的分析惊出一身冷汗。刚刚相认的温情,瞬间被冰冷的现实与迫近的危机冲淡。
“京城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也更浑。” 宁书冉声音冰冷,“安太妃、镇国公、雪国萧烈……这张网已经织起来了。”
“而我们,” 墨衍缓缓站起身,虽身体初愈略显虚弱,但那股属于顶尖强者的气势已然回归,眼神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名剑,“就是要撕破这张网的人。”
“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
宁书冉也站起身,瞬间恢复了冷静决断的谷主风范,“屠刚虽没死透,但他逃脱的消息瞒不了多久。萧烈在京城必然布有其他眼线,甚至镇国公府的人也可能循迹找来,此地已成险地。”
墨衍点头赞同,目光转向厢房方向:“秦风、秦雷伤势如何?能否行动?”
“秦雷断臂已接好,玉髓丹效力强劲,不影响行动,只是暂时不宜动手。秦风外伤包扎后行动无碍,内腑震荡服了丹药,静养几日便能痊愈。转移不成问题。” 宁书冉对自己的丹药极有信心,语气笃定。
“好。” 墨衍环顾这灵气氤氲的药王空间,“此地玄妙非凡,不宜让外人知晓。我们出去,带上他们,即刻转移。”
宁书冉意念微动,两人身影已从空间中消失,悄然出现在安置秦风、秦雷的厢房外。
房内,秦风已经自行包扎好外伤,正扶着秦雷慢慢活动适应。见宁书冉与墨衍一同现身,两人连忙躬身行礼:“谷主!公子!”
当看到墨衍不仅清醒,更是气色红润、眼神清明锐利,全然不见重伤垂死之态时,两人心中震撼更甚 —— 谷主医术,当真通神!对她的敬畏瞬间攀升至顶点。
“不必多礼。” 宁书冉语气沉稳,开门见山,“此地已不安全,立刻收拾随身之物,随我转移。”
“是!” 两人毫不迟疑,应声便要起身准备。
墨衍走到秦雷身边,仔细查看了他固定妥当的断臂,又伸手搭了搭他的脉搏,随即点头:“恢复得不错,谷主妙手。”
说罢,他转头看向宁书冉,眼中带着一丝询问,“谷主,我们走?”
这一声 “谷主”,叫得自然流畅,尾音里藏着一丝外人难辨的亲昵与归属感,仿佛两人已经并肩作战已久。
宁书冉心领神会,颔首道:“走!”
四人趁着夜色未褪、黎明未至,如四道轻烟悄然离开了这座染血的院落。
身影融入京城纵横的街巷,如同水滴汇入大海,瞬间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只留下揽月别苑中尚未清理干净的狼藉,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爆发的恐怖杀戮,以及一场跨越生死、注定要搅动天下风云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