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虚空巨鲸那如同山脉般宏伟的骸骨，感受着脚下传来的、仿佛踩在凝固时空上的奇异弹性，
林墨一行人朝着骸骨胸腔处那散发柔和光芒的入口走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磅礴而内敛的空间本源之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苍凉而又纯净的气息，
与古涧其他地方的混乱狂暴截然不同。巨鲸的如同天然的拱门，拱卫着那片光芒，光芒内部流转着水波般的纹路，隐约可见其中别有洞天。
林墨取出那枚由定空星髓炼制的银色钥匙。钥匙一出现，便与入口处的光芒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自行悬浮起来，散发出更加璀璨的银辉。
“准备好，要进去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道。他能感觉到，钥匙与入口之间的空间迷锁正在被逐层解开。
慕容寒剑意内敛，蓄势待发；白月光扣住了几枚清心凝神的丹药；
夜无痕全身肌肉紧绷；
司徒凌快速检查着身上的防护法器；
蚀月魔尊紫眸微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迷锁解构的过程；
而咪咪，依旧淡定地蹲在林墨肩头，琥珀色的眼瞳倒映着那片光芒，看不出情绪。
嗡——
一声轻鸣，入口处的光幕如同水帘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一条由柔和光晕构成的通道。
“走！”
林墨率先踏入光通道，其他人紧随其后。
穿过通道的瞬间，仿佛跨越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围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光影构成的鲸鱼体内。头顶是如同星空般璀璨的、由空间能量凝结的“穹顶”，
脚下是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散发着微光的地面，四周的“墙壁”上流淌着银色的、如同血液般的能量河流，整个空间静谧而神圣，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空间道韵。
这里，便是虚空鲸落的内部秘境。
“好浓郁纯粹的空间之力！”
司徒凌惊叹道
他的玉简疯狂记录着此地的能量参数，“在这里感悟空间法则，效率恐怕是外界的百倍以上！”
就连蚀月魔尊也微微动容：“上古神兽，陨落之后其内丹与骸骨竟能演化出如此洞天，不愧是与混沌同期的生灵。”
林墨感受着识海中“空之源核”印记愈发清晰的指引，目光投向了秘境深处，
那里似乎有一个更加凝实的光源在召唤着他。
“源核应该就在前面。”
众人沿着脚下光路向前行进。秘境内部并非一帆风顺，
空间中偶尔会浮现出一些由纯粹空间法则构成的障碍，
或是突然折叠扭曲的路径，或是凝聚成实体屏障的空间能量。
不过，有林墨手中的钥匙指引和他逐渐娴熟的空间掌控，加上咪咪偶尔懒洋洋的一瞥（那些障碍往往在它一瞥之下就变得温顺或自行瓦解），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慢。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那深处光源时，异变再生。
前方的光路突然变得朦胧起来，一片稀薄的、如同晨雾般的银色雾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前方的区域。
这雾气并非实体，却给人一种心神摇曳的感觉。
“小心，这雾气有古怪。”慕容寒率先停下脚步，冰蓝眼眸中充满警惕，他的剑意感知到这雾气似乎能侵蚀神识。
白月光立刻取出几枚散发着清辉的丹药分给众人：“含在舌下，可固守灵台。”
众人依言照做，丹药的清凉之感确实让心神安定不少。
但当他踏入银色雾气范围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林墨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模糊，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记忆的碎片在碰撞。
他猛地甩了甩头，定睛看去，发现自己依旧在秘境之中，
身边的同伴们也都在，只是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的变化，眼神似乎失去了片刻焦距。
“刚才……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练剑的场景……”慕容寒微微蹙眉，低声自语。
“我好像闻到了师尊丹房的味道……”白月光眼神有些迷离。
夜无痕烦躁地低吼一声：“靠的，好像看到族里那些老不死的在吵架！”
司徒凌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有些恍惚：“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家族测灵根的那天……”
蚀月魔尊紫眸中闪过一丝猩红，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呵……上古战场的幻影么？无聊。”
这雾气，竟然能引动人心底的记忆？！
林墨心中一凛，连忙催动混沌神力护住识海，
那种被牵引的感觉才减弱了一些。
他肩头的咪咪似乎不受影响，只是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众人不同的反应。
“这恐怕是‘虚空鲸落’的另一种防御机制，”司徒凌最先恢复冷静，分析道，
“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引动闯入者的记忆，制造心神破绽，甚至可能让人沉溺于幻境无法自拔。大家紧守心神，不要被记忆牵引！”
众人闻言，纷纷凛然，更加凝神戒备。
然而，这银色雾气似乎无孔不入，即便有丹药和自身修为固守
那些记忆的碎片依旧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冲击着他们的意识。
林墨也未能完全幸免。一些模糊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
或者更早的、属于“混沌神只”时期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
破碎的星辰，轰鸣的道则，无尽的黑暗，还有……一道模糊的、带着决绝与悲伤的背影……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候！
就在他努力对抗记忆侵蚀时，
他注意到，走在他侧前方的慕容寒，脚步忽然顿住了。
慕容寒的身体微微僵硬，冰蓝的眼眸中不再是平日的冷冽，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以及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要碎裂开的动摇。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可能……”慕容寒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颠覆他认知的景象，“怎么会是……你？”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直直地刺向林墨！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困惑，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但更深处的，是一种仿佛信仰崩塌般的茫然。
林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充满负面情绪的眼神看得一愣：“慕容？你怎么了？”
慕容寒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周身原本内敛的剑意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带着一种混乱的锋芒。
“慕容道友？”白月光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担忧地唤道。
夜无痕和司徒凌也投来疑惑的目光。蚀月魔尊则挑了挑眉，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玩味，似乎猜到了什么。
“是这雾气！”司徒凌立刻反应过来，“慕容道友看到的记忆幻象，恐怕与神君有关！”
林墨心头一震。与他有关？慕容寒看到了什么关于他的记忆，反应会如此剧烈？
就在这时，慕容寒眼中的混乱与动摇达到了顶点，
他猛地抬起手，冰蓝的剑气在他指尖凝聚，似乎本能地想要指向林墨，但又在极力克制，手臂剧烈地颤抖着。
周围的银色雾气仿佛受到了他情绪波动的吸引，变得更加浓郁，如同活物般向他缠绕而去，想要将他彻底拖入记忆的深渊。
“慕容寒！醒来！”
林墨厉喝一声，同时催动混沌神力，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拂向慕容寒，试图帮他稳定心神。
然而，慕容寒似乎陷入了某种极深的心魔障中，
对林墨的呼唤充耳不闻，眼中的挣扎愈发激烈，那凝聚的剑气也越发不稳定。
眼看情况危急——
“喵呜~”
一直安静旁观的咪咪，忽然对着慕容寒的方向，发出了一声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的猫叫。
这叫声不再软糯，也不再威严，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壁垒的清音。
随着这声猫叫，一道无形的、纯净的波纹荡漾开来，扫过慕容寒的身体。
慕容寒浑身剧震，如同被冷水泼醒，眼中那激烈的挣扎和混乱瞬间凝固，然后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指尖凝聚的剑气悄然消散，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再次看向林墨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但那份深植于底的震惊与复杂，却并未完全消失，只是被强行压了下去。
他避开了林墨探究的目光，低声道：“我……没事了。多谢……咪咪前辈。”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有些艰难。
咪咪甩了甩尾巴，不再看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银色雾气依旧弥漫，但经过咪咪这一声叫，似乎对众人的影响减弱了不少。
危机暂时解除，但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众人心头。
慕容寒，究竟在记忆迷雾中，看到了关于林墨的什么？
林墨看着慕容寒明显疏离了一些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感觉，自己和这位首席大弟子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这“虚空鲸落”秘境，不仅隐藏着“空之源核”，
似乎也隐藏着能搅动人心的秘密。前方的路，在空间障碍之外，又多了一层人心的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