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N39界碑前,黑夜被十几盏车载探照灯切成白昼。
灯柱像四把狭长的银色长剑,斜斜插在边境线的碎石与荒草上,把“欢迎回家”四个字映得雪亮。
那是志愿者用红色LEd灯带连夜拼出来的,横铺在界碑正前方,一排排,一闪闪,像一条跳动的大动脉。
除此之外,警察组成人墙,荧光背心连成一条笔直的星河;
军人伫立在岗哨上,军姿标准,宛若那一尊尊受人民爱戴的雕像;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氧气瓶、除颤仪、保温毯,排成待命的白色方阵;
至于那些媒体,则是高举长杆话筒,镜头齐刷刷对准那条尚未露面的公路。
现在,已然是临近午夜。按照警方公布的信息,用不了多久,就到祖国母亲接孩子的时候了。
而在另一边,缅政府同样也紧盯着这里。
他们对中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感到不满,但无可奈何。毕竟,有些黑料是绝不能爆出来的,看在中方在国际上的表现总是信守承诺,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然而,事实是缅政府根本不敢指东望西)
“顾总,按您的吩咐,全部组织完毕。”
一名警员跑到总警监身旁,毕恭毕敬的汇报着。
“嗯。”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约定时间快到了,愿这场行动能安安稳稳的结束。
(视角切换)
“强哥,快点快点,抱着这个,从舱盖里透出半个身子到外面。”
“对呀对呀,旗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装甲车内,三人乐呵呵的推搡着光头强,同时将一杆尖端挂有五星红旗的伸缩旗杆递给了他。
“柯尔,这出名的福气我真享不起啊,还是你们来吧。”
光头强急忙想把这杆红旗塞回去,可被三人制止了。
“强哥,你这面容最合适了。不然,若是我们仨上,看不明白的,还以为是三个小鲜肉在拍戏呢。”
“对呀。而且我们仨在国内是黑户,肯定会被调查的。”
“还有,加上是和你总警监联络的,关系也好,就你最合适了。况且,这功劳,国家肯定会给你拨一大笔钱,那样一来,你短时间的资金不就是根本花不完了吗?这样多好。”
在乐呵呵的三人热情且手忙脚乱的推躺下,光头强还是无奈的从舱盖探出半个身子,打开缩放开关,迅速伸展旗杆。
五星红旗随着旗杆伸展,迅速到达高处,在空中猎猎作响,格外醒目。
“对啦,强哥,就这样。到时候绝对不能笑,我敢打赌,肯定会有几百个镜头怼在你脸上拍。”
“除此之外,你还要露出一抹既刚毅又温柔,还显着轻松的表情,太死板也有问题。总之,凭感觉吧,强哥。”
“这一点就放心吧,既然我强哥要出名了,那肯定要帅一些啊。说不定,我爸妈还在家里盯着电视机看呢。”
“哈哈,有道理。咱俩就不露头了。”
“强哥,加油。”
“嗯嗯,知道了。”
“军衔,科摩多,赫兹,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柯尔在脑海中发问,立马得到了回复。
“没问题。”
“同理。”
“情况良好,我要先蹦过去吗?”
“不用了,免得吓到人。你们仨听我安排,记住了。
科摩多与赫兹,你俩随着车队缓缓飞,一定要够帅。军衔,你最后一个蹦过来,蹦到空车旁,但动作要轻些,优雅些,别再把地面踩裂了。”
“遵命。”x3
另一边,这些巴士上,A1等人从车窗处探出大半个身子,马虎的在车壳上贴挂着饰品,而最亮眼的,当数那一面面红的湛亮的五星红旗。
“叔叔,你可别掉下去了。”
“放心,怎么可能啊。”
c1话音刚落,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
“哐当。”
“诶↗诶↑诶↖诶→,哎呦我去。”
得亏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手,且迅速稳住了下盘,不然,刚才那下就真摔下去了。
“哈哈哈哈,叔叔,我的话可真灵啊。”
“行行行,小丫头,你的话确实灵,但我也弄好了,不用探出身子去了。对了,待会都听我指挥,有序下车,好不?”
“好。”
b1:c1,你难得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啊,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c1:但我不会对你这爱阴阳人的呆瓜如此。
b1:诶,不是?你...彳亍,我认栽了。
时间:5—4—3—2—1——24:00
此时此刻,界碑处,就在所有人屏气凝神时,忽然,探照灯尽头,公路弯口突然泛起一片暗红,像是黎明的胚胎在子夜提前破壳,诞下新生。
那面猎猎作响的五星红旗最先映入眼帘,灯柱一打,旗面瞬间燃起神圣的金红色光晕。
所有镜头在同一秒推近,快门声汇成一条“哒哒哒”的钢铁溪流。
记者们一边疯按快门,一边吼着现场连线:“总台总台!看到旗了!看到旗了!——接孩子回家!”
此时,光头强半个身子露在舱外,人挺的笔直。夜风宛若冰刀刮过耳廓,可他却依旧热得耳根发红。
现如今,他想起柯尔他们刚才的叮嘱,刚毅+温柔+轻松。
于是,他先深吸一口气,让肩膀放松,再微微眯眼,把对面“长枪短炮”的反光当成狗熊岭的晨雾;最后,嘴角抬起15°,一个介于“砍树收工”与“过年回家”之间的弧度。
下一秒,随着车辆彻底驶入平面,所有相机的取景框里,同时出现一张被生活磨过、却还没被磨平的脸。
背景是猎猎作响的五星红旗,前景是这位快30岁、第一次当国家名片的小人物伐木工。
快门声更疯了,几乎一刻不停。人堆里,记者激动的带了哭腔:“导播,给特写!快给特写!旗在人在!这就是『欢迎回家』的最好注释!”
这回,可以肯定,光头强火了,火在了大大小小各家媒体上。
随着距离愈发接近,很快,车辆陆续碾过界碑减速带,车轮“咯噔”一声,像给大地敲下一记定音鼓。
原本趴在窗沿的孩子们刷地直起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向两侧。
“到——了?”
下一秒,不知谁起的头,《我和我的祖国》第一句轻轻飘了出来。声音带着些哭腔,又有些跑调,可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先是零星的童声,像试音;接着,又是母亲们低声应和;再后来,全车成年人一起开口,像是场猝不及防下的大合唱。
声音穿过那车体,穿过那猎猎红旗,穿过那探照灯的光柱,在边境线的夜空里汇成一条看不见的河。
没有伴奏,却比任何交响乐都整齐;没有指挥,却自动分成天然的多声部。
孩子的高音、父亲的低音、母亲的和声,一层层叠上去,把“欢迎回家”四个字唱得滚烫。
车外,听到这大合唱后,原本还在疯狂按快门的记者们,此刻却不约而同放慢了快门速度,好像是想把这条歌声的光带一起收进画面。
有人把麦伸向那车窗,直播信号里顿时混进微微的颤音。
“总台你听!他们在唱!————对,就是《我和我的祖国》!”
此时此刻,屏幕前的弹幕瞬间被刷屏:
【同志们辛苦了】
【在外漂泊的孩子们终于回来了,太艰苦了】
【谁在擦眼泪?是我】
【国旗+合唱=dNA动了!】
【欢迎回家,四个字,唱成歌了】
就在这一饱含热泪的场景欢呼雀跃到鼎盛时,人墙后,总警监那宛若铜像般绷住的脸彻底松开,内心那不安的石头也落了地。
他缓缓抬手,有力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可在场的人却没注意到,他敬礼的方向不是装甲车,而是...
那面在歌声里一鼓一收的五星红旗。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风里,他才缓缓放下了手,目送着那面逐渐细微的五星红旗。
“祖国接孩子,哪用得着伴奏啊—————光头强,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