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音转头看向夕凌，“你不就是想要我身上的血脉之力吗？我给你，你我之后再无瓜葛，此生不要再见面了。”
在场所有修士面色剧变，夕凌的神色尤其难看，“你说什么？你疯了？”
剥离血脉之力对于妖修来说痛苦万分，不仅修为会下跌，身体和寿元都会受到影响。
而且万一出什么岔子，命陨当场都有可能。
“别胡说。”时云觅拉着夕音的手一脸不赞同，声音都低哑了不少。
哪怕先前跟人通过气，他们也提前做足了准备，真的面临这一刻，他的心痛依旧万分真实。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自责与心酸，没人希望自己的爱人经受痛苦，哪怕这已经是当下最有效的解决方式。
夕音抬手摸了下他的侧脸，“我早就不想跟西州妖修一族再有任何瓜葛，长痛不如短痛，往后你好好护着我，不好吗？”
时云觅握紧她的手整个人都有点颤抖，“不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天剑门后山禁地。不就是合体期修士吗，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亲手帮你杀了他。”
时苍澜也眉头紧锁，“别闹。”
夕音笑着垂首敛去了眼神，再抬眸的时候脸上带着点释然和解脱之色，“我意已决，不过是损失些修为，百药门秦门主还在呢，曾祖父帮我求点高阶疗伤丹药就行了。”
怀浥闭目没有说话，泪水和痛心都被尽力掩藏。
林星杳双眼含泪，“阿娘，不要……”
秦寒烟先前在人上门求丹的时候就猜测到了一些，这会儿自然也记得配合着劝阻两句，“我百药门内确实有不少疗伤丹药，但剥离血脉之力一事风险重重，你还是冷静考虑一下吧。”
夕音脸上的笑容带着点苦涩和决绝，“我生父生母当年为了助我离开西州已经自爆神魂，尸骨无存，我对西州没有半分留恋，能够解脱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夕凌眼神复杂，表情阴沉地骇人，“我将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不可能对你下杀手，这点你两百年前就应该知道。”
一旁的西州妖修众人也是面色各异，心中各有考量。
白虎族称霸西州多年，夕音若是剥离血脉之力给到白虎族，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一件好事。
当初夕音天资纵横西州，千年无人能出其右，她的血脉之力对于夕凌应该很有用，白虎族若是因此出了一个大乘期修士，他们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圣女何必如此冲动倔强？西州毕竟是你的故乡，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青龙族老者笑意虚伪，故作温和地开口劝阻，“人修与妖修本就不合适，自己修得大道争取飞升才是正理，怎么能为了点儿女私情就弃自己的前途不顾呢？”
“时云觅当年就有前科，你怎么今日还信他？朱颜迟暮，红颜枯骨，你舍下一切留在他身边，他又能给你几年好时光？”
“谁人不知天剑门下任剑尊天赋冠绝五州，修炼速度远超同辈修士，到时候你追不上他的脚步，他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前程，到时候苦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句句关心，不知道内情的人可能会真的以为他是全心全意在为夕音考虑。
夕音到底还是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点嘲讽的意味，“多谢青龙族前辈的关心，不过我做事向来不计后果，只要有当下一片赤诚真心就够了。”
“而且当年在白虎族发生之事我不愿再提，不代表我真的忘记了。我已经与我夫君结为道侣，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就不劳烦其余外人替我多操心了。”
她自幼就是个执拗性子，这点不少西州妖修都有所耳闻，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并不算让人意外。
夕凌面沉似水，“夫君？道侣？我尽心尽力培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与这个半道杀出来的无耻小辈结为道侣的？”
“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的命运从出生就注定了，一生都会与我白虎族息息相关，不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他声音里带着股让人不适的阴冷，时家的几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夕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唇角扬起了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假惺惺的有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回西州，不就是觉得慢慢吸干我身上的血脉之力和修为更加稳妥吗？哦，对了，顺便还能满足你下流的色心，你不会真以为我会信你对我保有几分真情吧？”
“你我之间年岁和辈分差了这么多，你对我起心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龌龊下流吗？”
“你此生夙愿不就是迈过合体期的门槛，达到大乘后寻求飞升机会吗？我身上血脉之力精纯，愿意全部给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若是再强求，我剥离血脉之力后直接让秦门主一把火烧了，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当年她第一次察觉到夕凌的心思，差点被恶心吐了，今日当众自揭伤疤，着实克服了不少障碍。
在场修士先前或多或少都猜到了一些，但听她如此直白地说出口，到底还是有些震撼的。
夕音句句在理，此事的确是夕凌过于下作。
妖修圣女当年确实以美貌闻名五州，但夕凌身份特殊，对亲自抚养长大的自家后辈起了心思属实不该，这一点怎么说都是夕凌理亏。
而且夕音如今已经有了恩爱道侣，因身份、血脉反对他们结合勉强还能让人理解，但若是只为了一己私欲拆散有情人，那就值得鄙夷了。
夕凌倒是没有被人当众拆穿的窘迫，眯了眯眼神色复杂，“为何不信我对你的真心？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何曾亏待过你半分？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否则你以为我会特地等这么久？”
夕音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你当我三岁小孩？西州谁人不知你圈养的炉鼎数不胜数，这会儿还有脸装深情？而且就算你对我有真心，我就一定得接受吗？”
“我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任你摆弄的玩偶，收起你的虚伪做派，我看见你只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