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一片死寂,只有卡拉斯粗重的喘息声。体内寒意稍减,但代价是精神近乎虚脱,刚才那强行引动两件奇物碰撞的举动,几乎抽干了他最后的心力。
屏障外,狼群的厮杀声、敌人的咆哮和攻击的轰鸣再次变得清晰。虽然那一瞬间的干扰让龙岛侥幸未破,但危机从未解除。屏障的光芒比风中残烛好不了多少。
卡拉斯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那块奇异晶体和冰冷核心。它们表面残留的细微银白光痕正在缓慢消散,仿佛刚才那奇迹般的共鸣只是幻觉。
但他知道不是。那缕银光带来的“复位”感,那冰冷规则被分解的体验,真实不虚。
钥匙就在眼前,可他却没有力气再次转动它们。强行再来一次,恐怕敌人未至,他自己就先被这两股恐怖力量对撞的余波彻底湮灭。
他需要更巧妙的方法,而不是蛮干。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体内,这一次,不再是去压制或对抗那几股冲突的力量,而是回忆着银光出现时的那种“韵律”,尝试去模仿,去引导。
这极其困难。他的空间之力狂暴难驯,星火之力炽热奔放,龙血之力生机磅礴,而那冰冷规则和虚空寒意更是充满侵略性。让它们和谐共处?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他必须尝试。
他集中全部意志,不再试图命令某种力量去压倒另一种,而是像一个生疏的琴师,笨拙地试图同时拨动数根材质、张力、音高完全不同的琴弦。
结果自然是灾难性的。力量冲突反而加剧,剧痛再次席卷而来,差点让他昏厥。
不行!不是这样!
他猛地停下这种徒劳的尝试,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带着冰渣。
必须找到它们共同的点?或者……找到那个能承载所有力量的“基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地脉深处。那条破碎的银色长河虚影,那种将万物分解重构的法则……
分解……重构……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不需要立刻让这些力量和谐共处!他或许可以……先引导它们进行一种极度危险的“内耗”?模仿那银色长河的方式,让它们在相互冲突、相互湮灭的过程中,自行产生那一丝微弱的、更高级的“重构”之力?
用他自己的身体作为战场和熔炉!
这个念头疯狂至极。但眼下,还有什么更安全的选择吗?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他不再试图平息体内的战争,反而开始小心翼翼地、极其精细地……煽风点火!
他用一丝空间之力,去轻微地扭曲冰冷规则的运行轨迹,让它更猛烈地冲击星火之力。
他引导一丝龙血生机,故意去撩拨那虚空寒意,激发其湮灭特性。
他甚至尝试将一丝冰冷规则的寒意,导入空间之力中,看看会发生什么。
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纵火。每一次细微的引导,都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和剧烈的痛苦。他的身体成了真正意义上能量爆炸的试验场,皮肤下不时鼓起不正常的能量包块,又迅速平复,时而覆盖冰霜,时而变得透明虚幻。
但在这自虐般的疯狂实验中,凭借着之前那缕银光带来的珍贵体验和对地脉破碎法则的模糊感应,他竟真的勉强维持住了一个极其脆弱的、走在彻底崩溃边缘的平衡!
并且,在某几次能量对撞湮灭的极限瞬间,他确实再次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微乎其微的银白色光芒!
虽然无法留住,每次出现都瞬间消散,但出现的频率,在缓慢增加!
他对这种“制造”银光的过程,开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本能的熟悉感。
就在他全身心沉浸在这危险的实验中时,他没有注意到,他身下的地面,那些焦黑的泥土,因为他体内不断逸散又不断生成的微弱银光影响,竟然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一丝极其纤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白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的根须,从他与地面接触的地方悄然蔓延开来,深入地下,朝着龙岛地脉深处那些熵变冰晶所在的区域缓缓延伸而去。
这些银白纹路所过之处,焦土并未立刻恢复生机,但那深藏地底、不断散发冻结与死寂意志的苍白冰晶,其扩张的势头,竟然被极其微弱地……遏制了一丝。
仿佛一种更高层级的力量,正在本能地开始履行其“净化”与“重构”的职责,即便它的主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洞窟外,暗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龙首低下,疑惑地嗅了嗅卡拉斯所在洞窟的方向,龙瞳中闪过一丝不解。
屏障的哀鸣依旧,敌人的攻击未停。
但在无人察觉的深处,某种变化,已然悄然发生。
裂痕之中,细微的光芒正在尝试编织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