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息号”切开泛着油腻泡沫的墨绿海浪,如沉默黑色幽灵航行在风暴回廊边缘。铅灰色天空低垂,远方闪电如银蛇窜动,闷雷声是能量风暴永恒的咆哮。
黝黑船体依靠暗爪在海底推动平稳前行。卡拉斯立于狭窄船首,空间感知如无形雷达扫描海域。水下密布嶙峋暗礁与沉船残骸,诡异海兽阴影在深水游弋。他必须精准引导暗爪规避危险。
尘隐蜷缩舱内,远离龙岛地脉能量的它如同离水之鱼。在这片被混乱能量渗透的海域,力量恢复极其缓慢。它大多时间窝在星尘结晶箱旁汲取微薄能量。
航行枯燥紧张。凭借海图隐秘航线与空间感知,他们险险避开数处漩涡与能量乱流。但风暴回廊的恶意不止于此。
第三日黄昏,铅云骤压,海面沸腾!非风暴而是更诡异现象——静滞迷雾!
浓稠刺鼻的灰白雾气自海面升腾,吞噬一切。能见度骤降至十米内,海水粘稠如胶,船速陡降如陷泥沼。迷雾更吸收声音隔绝能量感知!空间感知范围被急剧压缩,暗爪的联系也变得模糊。
“卡拉斯,这雾不对劲!”尘隐惊恐飞出,“感觉不到龙岛和暗爪了!这里的能量是死的!”
卡拉斯全力维持空间感知,警惕死寂中潜藏的危险。时间失去意义。
就在窒息死寂中,一阵缥缈诡异的歌声从迷雾深处传来。非男非女的扭曲音调,古老晦涩的语言,旋律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诱惑。它直钻脑海,撩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欲望。
“捂住耳朵!”卡拉斯低喝,但心神已受影响——雾气扭曲幻化出龙岛覆灭、暗爪坠落的恐怖幻象!
塞壬海妖!长期生存在静滞迷雾中被扭曲、以迷失者灵魂为食的变异种!
尘隐吓得缩回衣领,光粒黯淡。
歌声愈近愈清晰,带着致命吸引力。
卡拉斯咬紧牙关死守清明,空间感知拼命扫描歌声来源。他“看”到了!几个由雾气水流构成的扭曲人形生物正环绕船体游弋,无眼面孔对着他,张开的嘴里发出可怕歌声!
不能被动!眼中厉芒一闪压下幻象,双手握住长杖。空间之力作用于船周海水!
“震荡!”
嗡!!!
高频空间震荡波以船为中心猛扩散!粘稠海水剧烈沸腾!无形震荡穿透水体,狠狠冲击雾状海妖!
“呀——!!!”缥缈歌声变尖锐惨叫!雾状人形如石子倒影般扭曲溃散!歌声戛然而止!
震荡波持续十数秒。海水渐复平静,静滞迷雾似稀薄些许。虽能见度仍低,但歌声幻象已消。
“走!”卡拉斯不敢停留,催促暗爪加速。
“龙息号”艰难冲出消散迷雾区,将死寂疯狂甩在身后。
又经历数次能量乱流与巨型腐蚀章鱼袭击后,第七日清晨尘隐激动飞出:“卡拉斯!看!好多能量场!还有船!”
铅灰色天际线上,一片巨大扭曲阴影显现。非海岛而是依附黑曜石礁盘的庞杂水上都市——由船只残骸、漂浮平台、木棚石屋拼接而成!
无数破烂污浊的旗帜在混杂油烟恶臭的海风中猎猎作响。成千上万形态各异的船只如苍蝇般拥挤在杂乱水道与简陋码头旁。
空气中弥漫劣质朗姆酒、腐烂鱼虾、炼金废料、汗臭与暴力混合的刺鼻气息。喧嚣叫骂、讨价还价、铁锤敲击、醉汉嚎叫、火铳声响…混合成永不停息的混乱声浪。
这里便是西海岸走私者巢穴,飓风回廊内侧港口,情报与罪恶漩涡中心——千帆城!
混乱旗帜中,卡拉斯锐利目光瞬间锁定几面特殊旗帜——停靠中心区域的三桅快船悬着黑底银线蛇鳞纹旗,在污浊空气中闪烁冰冷不祥光泽。
黑鳞商会的船!他们果然在此!
“暗爪,留城外深水区隐蔽,待我信号。”灵魂链接传出指令。暗爪庞然身躯无声潜入浑暗深海,如融阴影的守护神。
“龙息号”如水滴入河,小心驶向城边缘一处停靠破损船只的废弃码头。此处足够混乱,不易惹眼。
正靠上吱呀作响的木码头时,旁侧半沉旧船残骸阴影里钻出矮小佝偻身影——个裹油腻帆布的地精。皱巴巴绿皮,尖耳抽动,狡黠布满血丝的小眼飞快扫过奇特船形与卡拉斯格格不入的气息,鼻子用力吸嗅。
他搓着脏污手指,露出谄媚贪婪笑容,声音尖细:“嘿!新面孔!从东边风暴死域来的?胆子不小!我是‘老鬼眼’,这片码头‘万事通’。看您这船…啧啧,有意思。要向导吗?或打听‘特别’消息?价钱合适,没有我老鬼眼不知道的!”
目光若有若无瞟向城中心黑鳞商会船只方向。
卡拉斯停步,冰冷目光落在地精写满贪婪算计的脸上。空间感知扫过确认无威胁。
他需要情报,而这种人最易撬嘴。
“黑鳞商会。”声音不高却带不容置疑的压力,“据点动向,特别是东边的‘货’。”
老鬼眼小眼一亮,闪过不易察的恐惧,舔舔干裂嘴唇压低声道:“哎呦,爷问对人了!不过这消息不便宜,烫嘴得很呐…”
卡拉斯指尖浮现星尘碎屑——在千帆城足换数月奢靡的高纯度微光。
老鬼眼呼吸骤重,死盯那点微光,所有狡黠恐惧被贪婪淹没。
“我说!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