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罐旁边,堆着各种炼制蛊虫的材料:蛮地毒藤的汁液、百年腐骨的粉末、修士的指骨串成的念珠……甚至还有几个浸泡在防腐液里的人体标本,容器壁上贴着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写着注解:
“三月初七,张实嘲笑我蛊虫丑陋,以‘万虫噬身’处死,此为其左臂,炼‘血食蛊’极佳。”
“六月廿二,外门弟子李某挡我路,斩其头颅饲‘怒心蛊’,怨气颇重,效果甚佳。”
“……”
王松的神识扫过这些注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从犹平的记忆里,他早已知道这家伙的残暴——为了喂养蛊虫,不知残害了多少修士,连荒云谷的同门都敢私下里下毒手,那些所谓的“得罪”,往往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只是对方看了他一眼。
“死有余辜。”王松冷哼一声,挥手将那些人体标本连同容器一起碾碎,以火焰焚之,冒起阵阵黑烟。
他的目光落在一堆兽皮卷轴上,其中一卷正是从犹平身上搜出的蛮地地图,除此之外,还有几卷记载着蛊虫培育之法的手札。
王松拿起一卷名为《怒心蛊饲育秘录》的手札,翻开一看,里面详细记录着如何用修士的负面情绪喂养怒心蛊,甚至有“活取修士心头血,可催发蛊虫凶性”的记载,字迹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狂热。
“邪魔外道而已。”王松随手将手札丢开,注意力转移到储物袋里的另一堆东西上——那是数十块蕴含着精纯灵力的灵晶,还有几株用来稳固虫体血脉的“锁灵草”,正适合培育蚀灵虫的材料。
“也算没白动手。”王松将这些灵材收进自己的储物袋,又挑了几只尚有利用价值的蛊虫——比如那只能隐匿气息的影刺蚊,或许能改良使用。
剩下的蛊虫和邪门材料,王松没有丝毫留恋,蚀灵虫飞出,将其尽数吞噬。
虫群中,那些阴邪的蛊虫发出凄厉的嘶鸣,很快便化为灰烬,洞府里的腥气终于散去。
处理完犹平的遗物,王松拿起那卷蛮地地图,摊开在石桌上。
地图上,通往蛮地黑瘴谷的路线被标注得极为详细,沿途的毒虫巢穴、灵力乱流区都有标记,终点处的“蚀灵母巢”图腾旁,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花朵图案,旁边写着“蚀灵花,百年一绽,可净血脉”。
“蚀灵花……”王松的指尖落在那个图案上,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根据犹平的记忆,这蚀灵花是蚀灵母巢的伴生灵植,蕴含着精纯血脉的能力,若是能得到它,不仅能进一步提纯蚀灵虫的血脉,甚至可能让它们突破现有的瓶颈,领悟新的天赋。
“看来,得做准备了。”王松将地图收好,转身走向虫室。
虫室内,数万只蚀灵虫正安静地啃食着玄铁晶,黑金甲壳在蕴灵阵的光芒下泛着冷光。王松看着这些小家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有了犹平留下的灵材,加上即将到手的蚀灵花,他的蚀灵虫,必将迎来一次脱胎换骨的进化。
……
松记丹铺里,王松正低头擦拭着一个玉瓶,动作不急不缓,指尖的灵力将瓶身打磨得莹润光亮。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这些日子,他依旧每日开店、炼丹、回洞府培育灵虫,仿佛半月前那场山坳里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蚀灵虫的清理能力远超想象,不仅啃噬了犹平的尸体与蛊虫残骸,连他留下的气息、甚至战斗时逸散的灵力波动都吞噬得一干二净,别说荒云谷的执事,只要不是元婴修士亲临,未必能察觉异样。
更重要的是,他这些天一直在琢磨炼制蚀灵虫巢。
根据从犹平记忆里得到的信息,正统虫修的虫巢并非简单的储物容器,而是以特殊灵材混合自身精血炼制,能与灵虫气息相连,既方便蕴养,又能瞬间召唤虫群,比御兽袋高效百倍。
王松已选好了材料——用蚀灵虫尸骸粉末作为主材熔炼外壳,再以各类灵虫配合自己的精血绘制聚灵阵纹,争取炼制出一个能蕴养容纳蚀灵虫的上品虫巢。
“王小友,忙着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王松抬头,见杨长老掀帘而入,肩上的星斑甲甲壳上沾着些许泥土,像是刚从虫园过来。
“杨长老今日来得早。”王松放下玉瓶,起身招呼,“刚泡了新的灵茶,尝尝?”
杨长老却没像往常那样直奔茶桌,而是站在柜台前,看着王松,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小友,跟你说个事——犹平死了。”
王松正在沏茶的手顿了顿,随即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犹长老?怎么会?”
“谷里的神魂灯灭了。”杨长老叹了口气,走到桌旁坐下,接过王松递来的茶杯,却没喝,“半月前灭的,谷里已经派人去查了,还没找到尸体,只在青骨坊市外发现了一点打斗痕迹。”
王松“恍然”道:“难怪没来找我麻烦,原来是出了事。犹长老修为不低,谁能杀得了他?”他语气平静,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丝毫看不出异样。
杨长老看着他,呷了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半月前交流会后,你见过他吗?”
“交流会后就没见过了。”王松摇头,语气坦然,“那天他走后,我就回铺子了,这几日一直在琢磨新的丹药配方,而且怕他报复,连坊市都没怎么出。”
他说的是实话——除了那天特意出去引犹平上钩,他确实没再离开过坊市。
杨长老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见他始终是那副温和淡然的模样,筑基后期的气息稳定,没有丝毫波动,心里的那点怀疑渐渐淡了。
也是,犹平是金丹中期修士,就算走了捷径,也不是一个筑基修士能对付的,何况王松性子一向平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下杀手的人。
“可能是在外面结了仇家吧。”杨长老叹了口气,没再多问,“那家伙性子乖戾,在蛮地得罪过不少人,说不定是被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