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与清雨仙子担忧地看了王松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洞府内只剩下王松与金源两人,凝神香的烟气在两人之间缓缓缭绕,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金源盯着王松,忽然开口:“王道友的神识法术,似乎……不止是散修能接触到的水准吧?”
王松迎着金源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早有准备:“不瞒金长老,晚辈早年历练时,曾与炼血宗修士有过一场死斗。侥幸胜出后,从对方储物袋里搜得过一部残缺的神识功法。
这些年靠着这部功法打基础,神识确实比同阶修士凝练些,连带着炼丹时对火焰的操控、药材的感知都敏锐些,这才让境界提升快了些。”
他故意提及炼血宗,用“从炼血宗修士手中夺得神识功法”作为借口,既解释了自己神识强横的原因,又不会牵扯出千傀宗的隐秘,堪称完美的挡箭牌。
果然,金源听到“炼血宗”三字,眉头微挑,眼中的探究淡了几分。
炼血宗的神识功法功法他也略有耳闻,能滋养神识也不足为奇。
王松的话半真半假,倒让金源生不出太多怀疑。
金源盯着他看了半晌,见王松神色坦然,眼神清澈,终于缓缓点头:“原来如此。道友能以散修之身凝结金丹,难能可贵,看来平日里下了功夫。”
他不再追问神识功法的细节,转而谈及青冥秘境:“你们在秘境中所见的情况,我会立刻通报给宗门。
青冥秘境异变,是好是坏还不可知。你能从尸傀手中脱身,还斩杀了那邪火,这份胆识与实力,足以自傲。”
王松谦虚道:“侥幸而已,全靠金兄与清雨仙子相助,否则晚辈早已殒命。”
金源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你不必过谦。此次你与金泽、清雨丫头共历生死,也算与我金家结下善缘。若有需老夫帮忙之处,尽可开口。”
“多谢金长老。”王松躬身道谢,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了。
金源又询问了些秘境中关于蚀灵虫、化气刺的细节,王松拣能说的一一作答,关于虫卵与傀木的事则绝口不提。
半个时辰后,王松才从金源洞府告辞。走出洞府时,阳光正好洒在廊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储物袋里多了一块令牌,以后若有事凭这令牌可让金家出手一次。
他抬头望了望玄木宗深处那片云雾缭绕的山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金源的询问看似严苛,实则也带着维护——毕竟他与金泽、清雨仙子共历生死,金源若想保下他,自然要先弄清楚他的底细。
而他抛出的“炼血宗功法”这个借口,恰好给了双方一个台阶。
王松不再多想,转身朝着自己暂住的客院走去。
当务之急,是尽快安顿下来,着手培育蚀灵虫卵,同时想办法滋养傀木的神魂。
青冥秘境的风波尚未平息,但他知道,自己已在这场风波中,为自己争取到了喘息与成长的空间。
至于千傀宗的秘密,就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只待合适的时机,再破土而出。
……
王松离开没多久,金源便传讯将金泽召回洞府。
石桌前,金源听完金泽对秘境经历的再次复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半晌没有说话。
洞府内的凝神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去,他才抬眼看向儿子,目光深邃:“你想好了?”
金泽迎着父亲的视线,脸上没有半分犹豫,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想好了。”
他抬手抚过脸颊上尚未完全褪去的鳞纹,声音低沉下来:“孩儿当年结丹时急功近利,强行增强金獜精血浓度,走了错路,致使血脉紊乱。这二十年来苦修压制,才勉强稳住境界,可根基早已受损,修为提升遥遥无期。”
“这次秘境之行,赵兄、洪兄皆因我而陨,我动用金獜变时,能清晰感觉到体内血脉彻底躁动,若不彻底根治,别说精进修为,恐怕用不了十年,就会彻底妖化,沦为失去理智的怪物。”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唯有‘淬血’之法,以化气刺化出体内妖血,再以地心火强行洗练血脉中的驳杂,才有一线生机。哪怕凶险万分,孩儿也认了。”
金源看着儿子平静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淬血法是金家针对血脉异变修士的禁术,成功率不足三成,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可他也清楚,金泽所言非虚——那紊乱的血脉,早已成了儿子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碍。
“唉……”金源长叹一声,眼中的不忍终究化作了无奈,“你既已决定,为父便不再拦你。淬血法所需的‘清心草’‘镇脉花’,为父会亲自去后山药园采摘,地心火也会提前三日引燃。你回去后好生准备,三日后卯时,到家族禁地来。”
“多谢父亲。”金泽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金源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谈及了王松:“这次秘境之事,便暂且按你写的卷宗上报,不必提及太多细节。至于那王松……”
他沉吟片刻,道:“此子看似温和,实则心思缜密,手段更是不凡。能在尸傀手下存活,还能以神识法术反杀,绝非普通散修。尤其是他那份临危不乱的沉稳,连为父都有些心惊。”
金泽想起王松操控法术摆脱虫群、孤身应对邪火的场景,深有同感:“王师弟确实深藏不露,而且心性不错。”
“嗯。”金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样的人物,值得结交。你以后与他保持好关系,不必刻意拉拢,也不可得罪。此子未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说不定……日后咱们还要倚仗他。”
金泽心中一动,父亲从未对哪个同辈修士有过如此高的评价,看来王松给父亲留下的印象,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深。
“孩儿明白。”
“去吧,好好准备淬血之事。”
金泽再次行礼,转身退出洞府。走到廊下时,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正好,可他的心头却压着淬血的凶险与秘境的惨烈。
只是想到王松那平静却暗藏锋芒的眼神,他又莫名生出一丝心气来。
他若是连一个散修都不如那也没面目苟活了。
而洞府内,金源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指尖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