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那句轻飘飘，却又充满了极致蔑视的话，如同一道丧钟，在林心婉的耳边轰然敲响。
“她不配……玷污您的眼睛。”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林心婉最骄傲，也最脆弱的心脏。
她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完了。
她从那个自以为是的，掌控一切的“胜利者”的幻梦中，被苏晨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醒，然后狠狠地踩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不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国民妖精，不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热搜女王，更不是那个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林家大小姐。
在这一刻，她只是这场她连规则都看不懂的疯批游戏里，一个被肆意玩弄，被随意评价，最后被弃如敝履的小丑。
是那个连被评价为“不配”，都需要由别人来定义的，可怜虫。
巨大的羞辱感和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身体摇摇欲坠，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崩溃。
会像一个普通的，被伤透了心的女人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或者捂着脸，哭着跑出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地方。
导演张一谋已经下意识地准备喊“卡”，结束这场让他心惊肉跳的拍摄了。
经纪人王姐更是已经冲了上来，准备扶住她这个随时可能昏倒的姑奶奶。
就连王座旁的顾念薇，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也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属于胜利者的，冰冷的满足。
一切，都应该按照这个剧本，落下帷幕。
然而。
就在林心婉的身体晃动到极致，即将摔倒的那一瞬间。
她的嘴角，却突然，向上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神经质的抽搐。
紧接着。
一声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低的笑声，突兀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响起。
“呵……”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王姐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张一谋那句“卡”，卡在了喉咙里。
顾念薇那刚刚浮现的满足感，也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聚焦在了那个，本应崩溃的女人身上。
“呵呵……”
笑声，在继续。
从一开始的压抑，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声。
林心婉缓缓地，直起了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泪水，没有绝望，只有一片，重新燃起的，比刚才更加炽热，也更加疯狂的火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响彻整个摄影棚的，充满了癫狂与病态快感的，歇斯底里的大笑，从她的口中爆发出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得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卧槽？
苏晨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那副“神明”的表情，差点就没绷住。
什么情况？
剧本不对啊！
怎么……怎么还笑起来了？！
这笑声听得我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凉气！
这个疯女人，她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难道被羞辱到极致，反而能激发她的兴奋点？
就在苏晨内心疯狂刷屏的时候，林心婉一边狂笑着，一边用力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那掌声，清脆，响亮，甚至盖过了她自己的笑声。
她看着苏晨，那眼神，不再是看着一个羞辱自己的仇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完成了惊天动地表演的，最伟大的艺术家！
“太精彩了！”
她一边笑，一边大声地喊道，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嘶哑。
“苏晨！不！我的神！”
“我从来没想过，一场献祭，可以被演绎得如此……如此的完美！”
她的这番话，让在场除了苏晨和顾念薇之外的所有人，都彻底懵了。
献祭？
什么献祭？
她在说什么胡话？
然而，苏晨却瞬间就明白了。
这个疯子！
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她没有选择崩溃，也没有选择反抗。
她选择了，用一种更疯狂的方式，重新定义了这场游戏！
她将自己刚才的“失败”和“被羞辱”，强行解释成了一场，她和苏晨共谋的献祭“演出”！
她不是那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她是这场演出里，心甘情愿，献上自己一切的最核心的女主角！
一瞬间她就从那个被动的，被羞辱的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这场疯批游戏里，最狂热的参与者和欣赏者！
我日！
苏晨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这个女人给震碎了。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就在所有人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林心婉的笑声，缓缓停了下来。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因为大笑而渗出的泪水，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缓缓地，弯下了腰。
那姿态，优雅，虔诚，像一个信徒在朝拜自己的神明。
她的目标是那块被苏晨擦完嘴唇后，随手扔在地上的白色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