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安陵容下值回到重华殿,殿内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刘恒“恰好”去沐浴了,窦漪房便拉着她和莫雪鸢一起围坐在案几旁,分享刚蒸好的桂花糕。
“慎儿,快尝尝,我特意多放了些蜂蜜,甜而不腻。”窦漪房将一块金黄的糕点递到安陵容嘴边,眼中盈满明媚笑意。
安陵容伸手想接,窦漪房却又往她唇边送了送,“就这么吃吧,去洗手还要耽误时间,咱们现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的确,等刘恒出来,她就不能继续待在姐姐这里了。
安陵容被说服,就着窦漪房的手轻轻咬了桂花糕一口,甜香在唇齿间散开,一天的辛劳也在窦漪房似水的眸光中散去,“姐姐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莫雪鸢坐在一旁,默默吃着糕点,偶尔抬眸看一眼两人,感受着温馨的气氛,唇角微扬了扬。
窦漪房心满意足地弯了弯眼睛,“你们喜欢就好,明日我再做些。”
三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刘恒的脚步声,窦漪房连忙对安陵容和莫雪鸢使了个眼色。
两人起身行礼:“殿下。”
刘恒披着外袍,发梢还滴着水,见她们都在,笑道:“你们倒是热闹。”
窦漪房柔声询问:“殿下沐浴完了?可要用些桂花糕?”
刘恒垂眸看向案上的桂花糕,似有意动,但终究还是对窦漪房怀有戒心,“不必了,你们吃吧。”
他走到窦漪房身旁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漪房,今日政务繁忙,本王来晚了。”
窦漪房回握住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只要殿下的心在这里,何时来重华殿都不晚。”
安陵容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端起桌上的桂花糕,垂首道:“殿下、美人,奴婢等先告退了。”
莫雪鸢跟着她一同退出正殿。
【漪房今天宠妹了吗:漪房说得好像她和陵容在背着刘恒偷情一样。】
【云陵cp粉:小鸟:就你还敢怀疑我姐姐给你下毒,别自恋了,是做给你吃的吗?告辞!】
天幕右侧,桃花坞外。
聂慎儿带着宝鹃匆匆而来,她眼下青黑,即便上了妆也遮掩不住,看上去一宿都没睡好。
剪秋候在门口,等聂慎儿走近,福身见礼:“给昭小主请安。”
聂慎儿神情急切,嗓音略微沙哑:“烦请姑姑通报一声,我想面见皇后娘娘。”
剪秋脸上得体的笑容分毫不变:“昭小主来得真是不巧,娘娘去勤政殿见皇上了,小主暑天赶来,想必是为了同一件事。”
聂慎儿捏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紧:“皇后娘娘好快的消息,算准了我会来求她,就先去见皇上了。”
剪秋只当她是走投无路了,对她的直言不讳并不意外,侧身让开道路:“娘娘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要不小主先到偏殿等候吧,茶水已经备下了。”
聂慎儿忧心忡忡,但又无可奈何,“那就有劳姑姑了。”
“请。”剪秋领着聂慎儿进入偏殿。
偏殿内,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
“昭小主请用茶。”剪秋将茶盏奉至聂慎儿面前。
聂慎儿接过,指尖触及杯壁,温度刚好,不烫不凉,茶汤清澈,是上好的云雾茶。
她小啜一口,茶香沁入心脾,倒不枉她来做这一场戏。
剪秋站在一旁,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聂慎儿憔悴的面容,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聂慎儿放下茶盏,咬着唇不时朝殿门口张望,忍不住问道:“姑姑伺候皇后娘娘多年,想必对娘娘的心意最是了解,不知娘娘此次去勤政殿,有几成把握能说动皇上?”
剪秋语气恭敬,却暗藏着一丝暗示的意味:“娘娘行事,奴婢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娘娘一向仁厚,对小主们的事总是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清凉殿内。
华妃正在用早膳,曹琴默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侧,饶是华妃这里的膳食再好,也是食不知味。
一个小宫女悄声进来,在颂芝耳畔低语几句,随即退下。
颂芝瞧了瞧华妃的脸色,见她今日心情尚可,便上前禀报道:“娘娘,皇后去了勤政殿。”
华妃夹起一块水晶虾饺,凤眸微眯,漫不经心地问:“大早上的,她上那儿去干什么?”
颂芝将宫女传的话一一道来:“听说皇后娘娘是为昭常在的父亲安比槐求情。”
华妃手中的银筷一顿:“你是说,安比槐运送军粮不力的事?”
曹琴默因着上回在温宜周岁宴上吃了聂慎儿一个暗亏,怀恨在心,此刻发觉有机可乘,便出言挑唆道:“娘娘的兄长年将军在外辛苦征战,可后方却连区区小事都办不妥当,难怪皇上要生气。
只是,皇后娘娘刚去找了一个好人情,为的又是正得宠的莞贵人和惠贵人的好姐妹,不知娘娘是否也要走一趟?”
华妃冷哼一声,将筷子重重搁在桌上:“本宫的哥哥在前线浴血杀敌,可她昭常在的父亲却和军粮一起消失无踪,如此废物,自当重法严惩。
皇后真是假模假样惯了,此等大事,怎能因为后宫里的女人扮扮笑脸,抹两滴眼泪就揭过去?”
曹琴默就知道华妃的暴脾气经不住撺掇,低头应和:“娘娘说的是。”
华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曹贵人,你近日倒是关心起前朝的事了。”
曹琴默心头一紧,“臣妾不敢,只是为娘娘和年将军抱不平。”
华妃扶了扶鬓角:“不敢就好,本宫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她扭头对颂芝道,“去备轿,一会儿本宫也要去勤政殿。”
桃花坞内,聂慎儿茶喝了两盏,才等来宜修回宫。
剪秋到门口迎接,扶着略显疲惫的宜修进殿。
聂慎儿当即起身,朝宜修行了个大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宜修在上位安坐下来,抬手道:“起来吧,赐座。”
“谢皇后娘娘。”聂慎儿落座,双手拘谨地交叠放在膝上。
宜修接过剪秋奉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喉,才开口道:“昭常在,你父亲的事,本宫已经尽力了,可是也没办法,这人找不到,怎么说皇上也不愿意听。”
她叹了口气,“皇上还在气头上,刚判了蒋文庆斩立决。”
聂慎儿脸色煞白,惊慌不已,恳求道:“还请皇后娘娘垂怜,救救臣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