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融化的黄油,从窗帘缝隙流淌进来,在南宫茜的睫毛上跳跃。
她皱了皱鼻子,意识缓慢地从酒精的泥沼中爬出。
睁开眼的瞬间,陌生的天花板让她彻底清醒了。
她猛地撑起身子,被子从她胸前滑落,晨光勾勒出肌肤的轮廓,南宫茜呆坐在床上,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只能拼凑出零星的片段。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09:17,房间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南宫茜环顾四周,蓝玉的行李箱、西装外套甚至那个总是放在床头的商务笔记本,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南宫茜突然轻笑出声,指尖卷着一缕金发打转,“跑得可真快。”
她掀开被子,毫不扭捏地站起身。阳光在她丰腴的曲线上镀了层金边,南宫茜突然想起粉丝们给她起的绰号——“微胖天花板”。
现在这个网友们推崇的身材模板正赤脚踩在酒店柔软的地毯上,寻找自己不知所踪的衣物,然后她看见了它们。
她的白色吊带裙、内衣甚至那条被随意踢飞的金色细腰带,都被整齐地叠放在扶手椅上。
最上面放着个纯白信封,蓝玉的名字用酒店钢笔写在正面,墨迹已经干了。
南宫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缓慢地挪到椅子前,像接近某种危险的动物。
信封很薄,在指尖摩挲时几乎感觉不到厚度。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这厚度,不像是情书,倒像是……
“支票?”这个词从她齿间挤出来,带着苦涩的味道。
南宫茜的指甲在信封边缘留下半月形的压痕。
她想起那些被财阀包养的前辈们,想起经纪公司高层暗示过的“赞助商饭局”,想起自己曾经多么骄傲地说“我永远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而现在,她可能正捏着证明自己失败的证据。
“该死...”南宫茜深吸一口气,猛地撕开信封。
一张对折的酒店便签纸滑落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她掌心——不是支票那种硬挺的材质,就是普通的纸。
这一瞬间的释然让她的膝盖发软,南宫茜几乎要笑出声来,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便签,蓝玉的字迹意外地工整:
「南宫茜小姐:
航班太早,没忍心叫醒你。
房费已续到今晚,好好休息。
我的号码:+86 138 xxxx xxxx
直播的事我会尽快推进,等我消息。
p.S. 你比舞台上更美。
—— 蓝玉」
便签右下角还画了个笨拙的笑脸,与蓝玉的形象极不相符。
南宫茜把纸条按在胸口,仰头笑出了声。
阳光突然变得明媚起来,她蹦跳着扑回床上,全然不顾身体的酸软,像得到心仪玩具的小女孩一样在柔软的被褥里打了个滚。
“我就知道...”她对着空房间宣布,声音里满是胜利的喜悦,“你不是那种人。”
南宫茜赤着身子走向浴室,镜中的女孩金发凌乱,妆容晕染,却有着她许久未见的明亮眼神。
热水从花洒喷涌而出,蒸汽很快模糊了镜面,但南宫茜心中的某个角落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她哼起《bboom bboom》的旋律,手指随着节奏在布满水汽的玻璃上画下一串号码——+86 138 xxxx xxxx。
数字很快被新的水汽覆盖,但那串数字已经刻在了比玻璃更深远的地方。
擦干身体时,南宫茜发现洗手台上放着瓶未拆封的卸妆水和一包棉片。
包装上的中文标签让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蓝玉特意留给她的。
这种细腻的体贴,比任何昂贵礼物都更让她心头一热。
在洛杉矶这个普通的早晨,她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方向盘似乎稍稍转向了自己手中。
……
同一时间,洛杉矶国际机场。
蓝玉揉了揉太阳穴,登机桥的冷气也没能驱散他脑袋里残留的酒精。
空乘甜美的欢迎登机在他耳中像是隔了一层棉花。
昨晚的记忆碎片还在脑海里闪烁——南宫茜微醺时泛红的眼尾,她肌肤上散落的雀斑,还有清晨离开时她蜷缩在酒店大床里的模样...
先生?您的座位在这边。空乘轻声提醒,将他飘远的思绪拽回现实。
蓝玉点点头,提着旅行包向机舱后方走去。
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外侧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一抹茶色发尾从耳后溜出来。
那人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着LoL的视频,看来是位游戏爱好者。
抱歉,借过一下。蓝玉用英语说道,将登机牌塞进裤袋。
那人闻声立刻收起平板,起身让出空间。
就在这一瞬间,帽檐下的脸微微抬起,蓝玉的呼吸为之一滞——那双即使在昏暗机舱里也明亮得过分的眼睛,还有右眼角下标志性的泪痣,他绝不会认错。
Sakura酱?。
女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才稍稍抬高帽檐。
灯光下,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完全显露出来——正是IZ*oNE的成员,宫脇咲良。
蓝玉...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即切换成流利的韩语,怎么是你?
蓝玉忍不住笑了:这话该我说才对。他侧身挤进靠窗的座位,两人的膝盖在狭窄空间里不经意相碰,又迅速分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宫脇咲良重新坐下,将帽檐又压低了些,但嘴角微微上扬:世界真小呢。她的韩语带着一点点日本口音,却比之前流畅了许多,你没有跟ItZY一起回首尔吗?
“她们回首尔打歌了。”蓝玉系好安全带,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IZ*oNE没有行程了吗?你怎么也要回东京了
宫脇咲良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也要去东京办点事,具体就不跟你细说了。
所以你这次是...蓝玉刚要发问,飞机突然开始滑行,广播里机长宣布即将起飞。
宫脇咲良做了个的手势,从随身小包里取出降噪耳机戴上。
蓝玉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涂着近乎透明的淡粉色甲油,与舞台上华丽的美甲造型截然不同。
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后,她才摘下一边耳机,微微向蓝玉倾斜身体:蓝玉桑呢?为什么去东京?
工作。蓝玉调整了下座椅靠背,twIcE下个月回归,我去跟她们拍个合作视频。
宫脇咲良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唇微微分开:twIcE?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又迅速压低,你已经...能跟twIcE前辈合作了?
蓝玉耸耸肩,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别那么惊讶,我也是JYp旗下的。twIcE来跟我拍视频,说白了就是公司安排的奶孩子环节。
但还是很厉害啊。宫脇咲良真诚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头发,twIcE前辈可是当前的第一女团...
空乘推着饮料车经过,打断了短暂的沉默。
宫脇咲良要了杯冰水,蓝玉则选了黑咖啡——他需要咖啡因来对抗睡眠不足和宿醉。
“其实我之前还跟red velvet一起拍了视频,几天后就会发布了。”
宫脇咲良闻言露出羡慕的表情,她非常喜欢red velvet中的Irene前辈,可惜虽然也在电视台或年末舞台见过几次,可内向的小樱花并没敢与裴珠泫交流,只是问候一下就错过了。
“啊,能跟Irene前辈一起拍摄真好啊,Irene前辈真的超级漂亮!”
蓝玉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每次见到裴珠泫都会感叹,她的美貌堪称伟大,完全不惧任何妆造。
飞机这时遇到气流颠簸了一下,宫脇咲良条件反射地抓住扶手,手指不经意间覆上蓝玉的手背。
两人同时僵住,又同时撤回,蓝玉注意到她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抱、抱歉。宫脇咲良结巴了一下,迅速把手藏到毯子下面。
蓝玉掏出Switch准备玩会儿游戏,悄悄瞥了眼身旁的宫脇咲良,发现她只警觉的兔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紧盯前方座椅后背的安全须知卡。
见到自己拿出游戏机后,她貌似很感兴趣,眼神时不时就会瞟过来。
你玩《动物森友会》吗?指了指自己正在玩的游戏。
啊...玩的。宫脇咲良微微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雪地上,不过最近...没什么时间。
对话就此断线。
蓝玉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上次在美容院中的交流并没有拉近他跟小樱花的距离,她还是太过内向了。
空乘送来飞机餐时,宫脇咲良的拘谨达到了顶点——她接过餐盘的动作像是拆弹专家在剪电线,连塑料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都会让她肩膀一颤。
蓝玉看着她小口小口咀嚼沙拉的样子,莫名想起宁艺卓小时候养过的那只仓鼠。
蓝玉吃完最后一口意面,决定结束这场折磨:“我昨晚没休息好,你帮我接着玩吧。”
不容小樱花拒绝,蓝玉把Switch往她手中一塞,戴上真丝眼罩,调整座椅角度,很快在引擎的白噪音中沉入梦乡。
梦境支离破碎。他梦见自己在洛杉矶的酒店走廊奔跑,手里攥着南宫茜留下的纸条;梦见机场登机口变成了《动物森友会》里的狸克商店;最后梦见自己靠在某个柔软的东西上,闻到了淡淡的樱花香气...
……
蓝、蓝玉xi...?
一个细若蚊呐的声音钻入耳膜。
蓝玉皱了皱眉,下意识往温暖源又蹭了蹭——这个意外地舒服,虽然有点硬,但散发着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那个...晚餐...
声音更近了,带着明显的慌乱。
蓝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在做梦,猛地扯下眼罩。
刺眼的机舱灯光让他眯起眼,视线聚焦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通红的脸蛋。
宫脇咲良保持着雕塑般的坐姿,只有脖子以上微微转向他。
她浅棕色的瞳孔因为紧张而放大,鼻尖上凝着一滴细小的汗珠,粉色的下唇被牙齿咬得发白。而最要命的是——蓝玉此刻正舒舒服服地枕在她单薄的左肩上。
我...我们...宫脇咲良的睫毛快速颤动着,声音带着哭腔,空乘小姐要来送晚餐了...
蓝玉弹簧般掰正自己的脖子,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别扭姿势而发出抗议的咔响。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入睡已经过去六小时,距离航班降落还有两小时左右。
我睡了多久?蓝玉揉着酸痛的颈椎,我是说...这样...
宫脇咲良的肩膀终于获得自由,她极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关节,动作轻得像是怕被老师发现的小学生。
两、两个小时左右...她的视线黏在自己膝盖上,我看您很累的样子...就没...
蓝玉瞪大眼睛:你就这么当了两个小时的人肉枕头?
这句话让宫脇咲良从耳尖红到了锁骨。
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奶油色卫衣,此刻领口露出的肌肤全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活像樱花从脸上开遍到了全身。
不...不完全是...她结结巴巴地解释,中间有、有稍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