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阳光炙热,迎面的风中似乎都带着一股热意。
视线越过窗棱,落在院子对面随风轻动的树影片刻,贾赦伸手抽出一张信纸在书案上展开。
立在一旁的姜宁,见状当即上前研墨。
“让奶兄传话给那边,上山不仅可以不小心崴了脚,还有蛇虫蚊蚁,一些野菜野果什么的认不清,可能会吃到不该吃的东西。”
姜宁的动作迅速,砚台中墨汁沁溢,贾赦伸手提笔。
“过了这段时日,荣国府里应该没有功夫再将注意力分散开去。”
随着沾满墨汁的笔尖在纸面上落下,温润的声音沁上一丝寒意。
先前荣庆堂那位往津海府伸了手,已经在宫中两位的账本上记了账。
待津海府的事情平息,就是算账的时候。
“另外那边庄子里那个盯人的丫鬟,让人探一探是荣国府里哪家的,等神都城门解封后,透露给贾存周的人。”
笔尖在纸面上游走,落下一个个精致小巧的字形,贾赦映着墨色自己的狭长凤眸中一片冷漠。
赖家已经没了,曹家的人在甄家之事时也上了名单。
荣庆堂那位派往长溪村盯人的丫鬟应当是荣庆堂那位身边的第三家心腹,而且定是平日里不引人注目的心腹。
依照轻云之前带回来的说法,荣庆堂那位是寻了由头将人送到神都东郊的庄子。
荣国府里的惯例,要将人送出府的由头不会是什么好事,荣庆堂那位不会将自己明面上的心腹一同送出去。
一个犯了错的丫鬟,随着出府的是府中来老太太的心腹,一听就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对来。
在他是荣国府的承爵人时,对于荣庆堂那位,他那位弟弟贾存周是巴不得整个荣国府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如此受益的也会是二房。
但现在成了荣国府的当家人,府中的下人仆从却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立场不一样,感受自然也会发生转变。
而且有他昏迷中燃香被伺候的丫鬟添加了金灯花的先例在前,贾存周恐怕已经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暗中筛了一遍。
一家荣庆堂那位的暗中心腹,正是瞌睡了送枕头。
就是不知被自己一向看重的儿子亲自背刺一刀,荣庆堂那位会是什么感觉。
“是。”
贾赦的话音落下,研好墨的姜宁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书案一侧。
信纸上墨色字迹已经写了两列,贾赦想要书写的内容也呈现了出来。
书案上正在书写的信需要和刚刚吩咐的话一起,由村中的人送出去。
“神都中出了封锁城门的大事,族中又有人想乘着孝期折腾手段,身为宁国府的当家人,贾家族长,可不能不知晓。”
落下最后一笔,待墨迹干涸,将信纸收入信封,封好封口,提笔在信封封面上写下“贾珍”两个字,贾赦把信封递向姜宁,唇角绽开笑意,“让送信的人把我的原话一起带过去。”
算时间先前的信应当快到苏州了,接连两封信,他已经能想象出贾珍接到第二封信后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