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窗，洒下一片暖融。
楚灵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升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所以，他觉得……给我钱，给我房子，就是对我好了。”他低声说，话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和自嘲，“他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坐在对面的季晨，温和地注视着他：“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句话，把楚灵问住了。
他想要什么？
想要被尊重，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站在阳光下，而不是当谁的附属品。
可……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墨予白笨拙地给他准备养胃茶，在他疼得蜷缩在车里时，强硬又别扭地递上药片的画面……
心，没来由地乱了一拍。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我……”
他刚张开嘴，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头顶砸了下来。
“谈完了吗？”
咖啡厅里原本嘈杂的人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楚灵猛地抬头，墨予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桌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他没看季晨，那双眼睛就没从楚灵身上挪开过。
季晨礼貌地站起身，主动伸出手：“墨总，你好，我是启星科技的季晨。”
墨予白像是没看见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他拿起桌上那张属于季晨的名片，用两根手指夹起来，像在端详什么脏东西。
“工作时间，在咖啡厅私会，楚灵，你的职业素养呢？”
话里的尖酸刻薄，像淬了毒的冰锥。
“我们是在谈工作！”楚灵被他莫名其妙的指责激怒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谈工作？”墨予白嗤笑一声，手指一松，那张名片轻飘飘地落回桌面，“谈到连私人名片都交换了？”
“墨予白，你讲点道理！”
“我现在，立刻，就要你跟我回去。”他根本不理会楚灵的辩解，直接下达命令。
“我不！”楚灵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凭什么他一来，自己就要像个犯人一样被他带走？
“墨总。”一直沉默的季晨开了口，他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楚灵身前，“楚灵是我的项目合作对象，我们还有细节没敲定。而且，现在是午休时间，我想他有权利决定自己和谁在一起。”
这句温和却寸步不让的话，是公然的挑衅。
墨予白的下颌线瞬间绷紧。
他看着眼前这个维护着楚灵的男人，一股无名火混杂着嫉妒，烧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墨予白的声音不大，却冷得让周围的人都打了个哆嗦。
“敢来管我的人？”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季晨反应的机会，直接绕过他，一把抓住楚灵的手腕，发力就往外拖。
“墨予白！你放开我！你疯了！”
楚灵拼命挣扎，手腕被他铁钳般的手攥得生疼。
“是，我疯了！”墨予白猛地回头，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对着他低吼，“我看到你对他笑的时候，我就疯了！”
这一声嘶吼，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楚灵心上。
他……看到自己对季晨笑了？
所以，他现在是在……吃醋？
这个荒唐的认知，让楚灵的挣扎，猛地停住了。
“墨总！”
季晨追了上来，伸手想去拦住他们。
“别碰他！”
墨予白条件反射地回头，一拳直接挥了过去！
“砰！”
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
季晨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身体晃了晃，嘴角立刻有血丝渗了出来。
“啊——”
咖啡厅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楚灵也惊呆了。
他没想到，墨予白会真的动手。
那瞬间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墨予白！你太过分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墨予白的手，冲到季晨身边扶住他，声音都在发抖。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季晨擦掉嘴角的血，对楚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抬起头，看向僵在原地的墨予白，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丝近乎怜悯的平静。
“墨总，你这样，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了墨予白最痛的地方。
他看着楚灵扶着另一个男人，用那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愤怒和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搞砸了。
他又一次，亲手把事情搞砸了。
他想解释，想道歉，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楚灵会离开他，会选择这个比他性格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
可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灵小心翼翼地扶着季晨，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墨予白僵在原地。
周围食客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天哪，当众打人，还是为了抢男人……”
“那个霸总也太野蛮了！活该！”
“你看那个被打的帅哥多温柔，我要是那个小男生，我肯定选他啊……”
那些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楚灵离去的那个决绝的背影。
楚灵扶着季晨，走到咖啡厅门口，低声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季晨摇摇头。
楚灵不再犹豫，扶着他的手臂，轻声而坚定。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