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问直白而清澈,如同最纯净的冰棱,瞬间刺破了光翎那层强行维持的“叔叔”伪装。
光翎的心猛地一跳。
像是偷看被抓了现行,一股强烈的、名为“窘迫”的热流瞬间涌上他的脸颊和耳根!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拉开了那过于暧昧的距离。
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狼狈的慌乱,他别开脸,不敢再直视云渺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澈眼眸,声音带着一丝强撑的虚张声势:“谁……谁怪怪的了!谁找东西了!小丫头片子,胆子肥了,敢编排你叔叔了!”
他胡乱地揉了揉自己银色的半扎发,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我……我就是路过!对!路过!看你房间灯亮着,顺口问问!行了行了,你继续冥想你的吧!叔叔我……我找金鳄老哥下棋去!”
话音未落,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月白色的身影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冰雪气息在门口盘旋。
直到那气息彻底消失,云渺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
她轻轻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藏在袖中的左手终于松开,掌心赫然是四个深深的、泛着血丝的月牙形指甲印。
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秘密险些暴露的后怕,更多是因为光翎叔叔刚才那过于靠近的距离、那专注得近乎灼热的目光、以及最后那狼狈逃离的姿态……
这一切都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让她本能感到心悸的陌生感。
“找东西?” 她喃喃自语,浅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
光翎叔叔到底在找什么?
他今天真的很奇怪……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奇怪。
她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拨动了一下静止的风铃,发出清脆悠扬的“叮咚”一声。
风铃的微光映在她脸上,那两道淡金色的纹路流转着静谧的光泽。
云渺思考了一下,她还是害怕父亲也突然过来,干脆走进去洗了个澡。
而此刻,仓皇逃离的光翎,正靠在不远处回廊冰冷的墨玉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冰蓝色的左眼里充满了未散的慌乱、懊恼和一种更深沉的困惑。他抬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该死!”
他低咒一声。刚才靠得那么近,那股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和鲜活气息似乎更明显了。
虽然转瞬即逝,但绝不可能是冥想能产生的!
而且……她攥紧的手!
虽然他没能看到,但那一刻她身体瞬间的紧绷和气息的凝滞,他清晰地感觉到了。
她一定有事瞒着他!
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这个认知像是一根刺,扎进了光翎的心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仿佛原本只属于他守护的珍宝,沾染上了他不了解的气息,甚至可能……正在脱离他的视线范围?
但更让他心慌意乱的,是刚才靠近时那股不受控制汹涌而至的悸动。
看着她沐浴后微湿的银发,看着她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看着她近在咫尺、如同神造般完美的脸庞和那两道神秘的淡金纹路……那种强烈的、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甚至想要……独占那份美好的冲动,比在冰原上、在哨站门外时更加清晰、更加难以抗拒。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光翎烦躁地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墙壁上,坚硬的墨玉石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头,望向云渺房间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滚着迷茫、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悄然破土而出的名为“占有欲”的幼苗。
供奉殿的宁静,在千道流带领金鳄、雄狮、青鸾三位供奉离开武魂城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的瞬间,被悄然打破。
沉重的天使之门关闭的余音尚在回廊中回荡,那股笼罩整个武魂殿核心区域的、属于九十九级绝世斗罗的浩瀚威压也随之远去。
空气似乎都轻盈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躁动。
“就是现在!”
比比东深紫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她紧紧抓住云渺的手腕,指尖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凉。
过去几天的严密守卫几乎让她们窒息,此刻的“空窗期”如同沙漠中的甘泉。
云渺用力点头,浅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压抑已久的兴奋和一丝决然。
她迅速换上那身最普通的月白棉布裙,罩上深灰色带兜帽的斗篷。
指尖拂过内眼角那两道淡金色的精密纹路,感受着它们细微的凸起,心中默念:最后一次冒险。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比比东的魂骨技·幽影随行运用得更加精妙。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暮色的轻烟,在供奉殿错综复杂的回廊和阴影中穿行,避开了明显增加的巡逻队和暗哨。
云渺全力收敛气息,圣辉光昙花武魂赋予她对光线的精微操控发挥到极致,巧妙地利用着建筑投下的阴影和魂力灯光的死角。
当她们再次踏入武魂城外城靠近猎魂森林方向那个喧闹的小镇时,暮色已深,华灯初上。
街道两旁的摊位点起了魂导灯或蜡烛,昏黄的光晕下,人影幢幢,喧嚣更胜白日。
依旧是那家“橡木桶”小酒馆。
推开门,熟悉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角落的桌子旁,弗兰德正眉飞色舞地对着略显无奈的玉小刚讲述着什么,手舞足蹈。
“东儿妹子!渺渺小丫头!这边这边!” 弗兰德眼尖,立刻热情招呼,“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小刚都要被我的精彩故事催眠了!”
比比东拉着云渺坐下,摘下兜帽,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嘿!正说到精彩处!” 弗兰德一拍桌子,唾沫横飞,“就上次在巴拉克王国那个‘玫瑰之都’索托城!你们猜怎么着?城里最大那家拍卖行的女主管,啧啧啧,那身段,那气质!冷得跟块冰似的!结果呢?嘿!对咱们小刚那叫一个另眼相看!就因为他随口指出了她们拍卖图鉴上一个关于龙类魂骨年份鉴定的重大错误!你是没看见她那眼神,唰一下!就黏在小刚身上了!那叫一个……嗯,怎么说来着?含情脉脉!对!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