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那种快要迈不动腿的感觉消失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横梁上的光翎叔叔。
只见光翎正冲她俏皮地眨了眨左眼,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另一只手依旧在抛玩着栗子,仿佛什么都没做。
是光翎叔叔在帮她!
云渺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不再那么害怕金鳄伯伯的吼声,也不再觉得脚下的路那么遥不可及。
她努力地迈开步子,在那股清凉魂力的帮助下,虽然速度依旧不快,但步伐明显稳当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一些。
金鳄斗罗何等修为?
光翎那点小动作,虽然极其隐蔽,又如何能瞒得过他的感知?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横梁上那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家伙。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光翎!你敢帮她作弊?!” 金鳄斗罗怒吼一声,周身沉凝如山的恐怖魂力轰然爆发。
虽然没有针对云渺,但那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重锤,瞬间笼罩了整个回廊。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云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吓得浑身一僵,脚下一个不稳,惊呼一声,眼看就要向前扑倒。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道原本只是轻柔托举的清凉魂力瞬间变得凝实。
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精准地缠绕住云渺小小的腰肢,在她即将脸着地的瞬间,稳稳地将她向后一带。
云渺只觉得身体一轻,然后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冰雪气息却无比可靠的怀抱里。
光翎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云渺身边,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脸上的嬉笑早已消失,冰蓝色的眼眸里寒光凛冽,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毫不畏惧地迎向金鳄斗罗那喷火的目光。
“金鳄!你吼什么吼?!” 光翎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与平日的跳脱判若两人,“没看见孩子都快被你吓摔了吗?!她才五岁!骨头都没长硬!跑这几步路已经是极限了!你那套练兵的法子用在她身上,是想把她练废吗?!”
他抱着惊魂未定、小脸煞白的云渺,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心中的怒火更盛:“大哥怎么说的?‘最温和、最基础’!‘以舒展筋骨、活动气血、培养协调为主’!你看看你,板着脸跟门神似的,吼得比打雷还响!孩子能不害怕?能跑得动?!”
金鳄斗罗被光翎这连珠炮般的质问怼得一时语塞。
他看看光翎怀里那个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抓着光翎衣襟的孩子,再看看自己因愤怒而不自觉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他确实忽略了孩子的承受极限和心理恐惧。
光翎虽然作弊,但出发点是为了保护孩子免受伤害……
“我……”
金鳄斗罗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光翎的话句句在理。
他周身沸腾的魂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收敛了大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他狠狠瞪了光翎一眼,又看了看云渺,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回廊花园。
那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无处发泄的憋闷。
看着金鳄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光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云渺:“好啦好啦,吓人的大老虎走啦!小侄女不怕不怕!有光翎叔叔在呢!”
云渺把小脸埋进光翎带着冰雪气息的颈窝,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小声地抽噎着,刚才的惊吓和委屈彻底爆发了出来。
光翎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冰蓝色的眼眸瞥向金鳄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哼,跟老夫斗?
论护犊子,你金鳄还差得远呢!
不过……他低头看看怀里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可怜,又看看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动用的魂力,心里嘀咕:看来这“看护”的活儿,还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下次得想个更隐蔽的作弊方法……
时间如同细沙,在云渺懵懂而忙碌的学习中悄然流逝。
礼仪课在比比东春风化雨般的引导下,渐渐褪去了最初的恐惧,云渺开始明白如何在不同的场合表达善意和尊重,虽然动作依旧稚拙,但那份努力理解的心意让比比东倍感欣慰。
识字课在千寻疾那笨拙却不再冰冷的掌心引导下艰难推进,云渺记住了十几个最简单的象形字,偶尔还能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在沙盘上“画”出来,让千寻疾那张冷硬的脸上几不可察地松动过一丝。
至于体魄课……在金鳄斗罗被光翎气走几次后,终于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金鳄尽量板着脸但放低了音量,光翎则变着花样用极其隐蔽的魂力给云渺“减负”,让那短短的三趟慢跑不至于变成酷刑。
云渺的身体依旧纤细,但脸颊似乎多了一点点健康的红润。
这一天,课程安排有了小小的变化。
比比东提议,可以带云渺去武魂殿的唱诗班旁听。
那里有悠扬的圣歌,纯净的童声,或许能潜移默化地陶冶心性,感受信仰的庄严与美好。
千道流欣然应允。
唱诗班位于供奉殿外围,一座有着巨大彩色琉璃穹顶的偏殿内。
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琉璃,投射下梦幻般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蜡烛燃烧的气息。
几十个年纪在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孩子,穿着整洁的白色唱诗袍,在一位面容慈和的女魂师指挥下,正齐声吟唱着赞美天使之神的颂歌。
空灵、纯净、宛如天籁的童声合音,在恢弘的殿宇中回荡,涤荡着灵魂。
比比东带着云渺坐在后排的长椅上。云渺第一次来到如此神圣庄严的地方,第一次听到如此美妙和谐的歌声。
她睁大了浅金色的眼眸,小嘴微张,完全被震撼住了。
她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了这神圣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