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如此幼小、脆弱、又明显依赖着她的孩子,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挑战。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像月光精灵般精致、却又像易碎琉璃般怯弱的女孩,一时不知该如何打破这沉默。
时间在无声中流淌。阳光透过粉白色的纱幔,在地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最终,还是小云渺肚子发出的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咕噜”声,打破了僵局。她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羞窘地低下头,把半张脸埋进了毛绒熊软乎乎的肚子里。
这声孩子气的声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比比东紧绷的心房。
她深紫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柔和了她过于沉静的面容。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饿肚子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和一些,迈步走向床边,在距离云渺一步远的地方停下,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饿了吗?”
比比东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温柔:“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人送些点心来?”
她指了指房间角落那个精致的小矮几。
小云渺从毛绒熊的肚子上抬起一点点脸,浅金色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看向比比东。
小姐姐的声音……好像没有刚才那些人那么可怕?
而且,她蹲下来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让她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犹豫了一下,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像小猫叫:“……嗯。”
比比东立刻起身,走到门边,对着外面侍立的女官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精致的银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放着几样一看就极其诱人的小点心:做成小兔子形状的奶黄包、晶莹剔透的粉色樱花果冻、松软喷香的杏仁小蛋糕,还有一杯温热的、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蜂蜜牛奶。
侍女将托盘放在矮几上,无声退下。
比比东将矮几推到床边,自己则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拿起一块兔子奶黄包,递到云渺面前:“尝尝这个?小兔子,很可爱。”
小云渺看着眼前栩栩如生、散发着诱人奶香的小兔子点心,浅金色的眼眸亮了一下。
饥饿感战胜了最后的羞怯。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口地咬了一下兔子耳朵。
香甜软糯的口感瞬间在口中化开,带着浓浓的奶香。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终于尝到甜头的小猫,又飞快地咬了一口。
看着她吃得香甜满足的样子,比比东心底那份陌生的柔软再次扩散开来。
她自己也拿起一块杏仁小蛋糕,小口地吃着,目光却一直落在云渺身上。
“好……好吃。”
小云渺吃完小兔子,舔了舔沾着奶黄的小手指,小声地、带着一丝满足的叹息说道。
她看向比比东,浅金色的眼眸里,那份最初的惊惶和疏离,被一种纯粹的、孩童的信任和亲近感悄然取代。
她觉得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好像……没那么难接近了?
而且,她给自己好吃的点心!
“嗯。”
比比东轻轻应了一声,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她将蜂蜜牛奶也推过去:“喝点牛奶,别噎着。”
云渺听话地捧起温热的牛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甜甜的蜂蜜味道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吃饱喝足带来的暖意和安全感,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她放下杯子,浅金色的眼眸好奇地看向比比东,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率:“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终于主动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比比东。” 比比东轻声回答。
“比……比东姐姐。”
云渺学着念了一遍,发音有些稚嫩,却带着真诚。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叫云渺。爹爹说……云朵的云,渺小的渺。”
说到“爹爹”时,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依恋的笑容。
“云渺……” 比比东重复着这个名字,深紫色的眼眸中映照着眼前女孩纯净的笑容,“很好听的名字。” 她由衷地说道。
看着云渺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浅金色眼眸,比比东感觉自己内心深处那层因身份、责任和复杂环境而筑起的坚硬冰壳,正在被这纯粹的光芒悄然融化。
这个孩子,像一缕毫无防备的阳光,照进了她沉静而略显阴郁的世界。
“姐姐,” 云渺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她放下牛奶杯,指了指床头那只巨大的月牙猫咪抱枕,“那个……大猫咪,软软的,你要不要……摸摸看?”
她想分享自己最珍贵的宝藏,带着期待的眼神邀请比比东。
比比东愣了一下,看着那只造型奇特的毛绒抱枕。
这种幼稚的玩物,在她成为圣女后,早已被束之高阁。
然而,对上云渺那双充满期待和分享欲的清澈眼眸,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猫咪抱枕柔软的绒毛。
那触感……确实很舒服。
一种久违的、属于孩童的简单快乐,似乎顺着指尖传回了心底。
“是很软。” 比比东点点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得到肯定的回应,云渺开心地笑了,眉眼弯弯,像两弯新月。
她主动从床上滑下来,赤着的小脚丫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拉着比比东的手,这个动作自然得让比比东身体又是一僵,却并未挣脱,走到房间中央。
“姐姐你看!那个!” 她指着窗边悬挂的、由粉水晶和月光石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它会唱歌!叮叮当当的,可好听了!”
虽然此刻无风,但她努力地描述着,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
“还有花花!” 她又拉着比比东跑到矮柜前,指着水晶瓶里娇艳的粉色玫瑰和细碎的白色满天星,“香香的!爹爹说……是给我的!” 语气里充满了被宠爱的自豪。
“还有这个镜子!” 她拉着比比东来到梳妆台前,指着那面镶嵌着粉色水晶边框的椭圆镜,“粉粉的!照人……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