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刺破教室沉闷的空气时,白修齐正用绒布擦拭坩埚,这节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所以学生们基本上都三三两两的离开,去食堂吃饭。
铅转金实验残留的金色粉末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像碎金般闪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治平的声音从讲台前炸开,白修齐抬头,发现这个与自己三分相似的赝品不知何时已经逼近,手撑在冒着青烟的坩埚两侧,教室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窗外飘进的梧桐叶在两人之间缓缓坠落。
白修齐将绒布折成整齐的方形:“如你所见,我是一班的炼金学老师,克莱因。”
“放屁!”白治平一拳砸在讲台上,坩埚里未冷却的金属液面震颤出细密波纹,他指着自己苍白的脸:“我感觉到了!你身上有着时间的力量,你就是白修齐,我说的对不对?”
白修齐惊讶于白治平能够感应到他,不过他依旧不会承认。
“白治平同学,你好像有什么误会,白修齐同学已经在一年前被开除。”
像被触发了某种开关,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试图猛地揪住白修齐的衣领,却被轻易的躲开。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能看到对方虹膜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暖橘色眼眸,也能闻到白治平呼吸中那股奇怪的金属味——像是血液里掺了水银。
“我知道你昨天试图回溯时间。”白修齐忽然改变了主意,轻轻俯身,压低声音,像是在陈述某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失败了吧,你应该清楚,赝品的天赋永远无法覆盖正版。”
白治平的呼吸随之一窒。
“我不是……赝品……”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白治平胸口剧烈起伏,校服领口下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他答应过,我会超越你,成为唯一。”
“哦?他是谁?”
他的语气中带着诱导,白修齐发现这孩子傻乎乎的,跟这种心思单纯的人说话会省事很多。
白治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又被愤怒覆盖。他冷笑一声:“你套我话?”
白修齐轻轻笑了。
“看来你也没那么傻。”
白治平的表情瞬间扭曲,虽然只是平静的口吻,但这份平静反而更侮辱人了。
他猛地抬手,指尖泛起微弱的紫色光芒,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白修齐的瞬间,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克莱因老师!”苏熙宛探进半个身子,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校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说是下学期……”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白修齐和白治平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白治平仍悬在半空的手上。
“……你们在干嘛?”
她狐疑的问道,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师生应有的行为,尤其是其中一方还是白治平,这让她更为警惕一些。
被苏熙宛一打断,白治平清醒了不少,迅速收回手,脸色阴沉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经过苏熙宛时,他冷冷丢下一句:“多管闲事。”
苏熙宛瞪大眼睛,刚想开骂,白治平已经摔门而去。
什么玩意?苏熙宛越发不忿。
教室里重新归于寂静。
白修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讲台上的器具,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他又不是白治平那种小孩子。
“老师……”苏熙宛犹豫了一下:“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白修齐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扬:“没事,只是新同学对炼金学太热情了。”
苏熙宛狐疑地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看了看教室一角被击碎的监控,又问道:“那监控也是因为太热情碎掉的吗?老师。”
白修齐保持着微笑,并没有接茬,反问道:“苏熙宛同学上次的考试好像只考了32分,需要老师帮你补补课吗?”
“对不起,克莱因老师,我想起来宿舍煤气没关,老师再见。”
苏熙宛大惊失色,夺门而逃,她不要学习啊!
她真是疯了,才会觉得白治平这种小菜鸟能找克莱因老师的麻烦。
她逃,但是他没追,白修齐轻轻的笑了一下,看着被自己打碎的监控,放下心来。
以白治平的性格,可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他可是暗戳戳的要和自己较劲呢,怎么会做出类似“告家长”的行为。
他走出了教室,白修齐还没忘,苏熙宛让他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这会在学校的校长,也就只有毕世铎一个人了。
……
白修齐站在校长办公室的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框窗外,对于毕世铎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克莱因老师,所以关于下学期的聘用合同……”毕校长推了推眼镜,声音突然顿住:“您在听吗?”
“当然。”白修齐收回目光,转身时脸上已经挂上完美的微笑:“您刚才说到了关于薪资的提升。”
办公桌后的毕世铎闻言叹了口气:“我知道学校这种小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所以只要您提出来,校方都会尽可能的去实现。”
因为克莱因的任教,学校招生的时候显然比隔壁的北市学院更具有优势,学生也更倾向于选择有九星任教的华清,就像是追星一样,这种香馍馍要想办法留住,这是毋庸置疑的。
白修齐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反正上课的不是他,是阿尔法,除非有一天阿尔法故障并且他修不好,不然课是可以一直上下去的。
“还有关于下次考试的试卷……”毕世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随后,他突然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刚才看一班教室的监控好像出了故障,最后显示的画面是你和白治平同学在说话,他好像有些激动。”
可能是意外事故。白修齐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以后会注意改变一下教学风格,白治平同学似乎认为我在课堂上请他上台让他……丢了面子。”
毕世铎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结:“克莱因老师按照自己的教学节奏走就好,教室的监控我完了让人修一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