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年之后,他其实很少叫族长为父兽。
族长抬手阻止他继续说。
“锦那丫头是个有主见的,你再强求,得到的结果不过是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银月猛地捶了一下桌子。
“明明是我先遇见锦的!”
“感情不分先来后到,主要是你们对方的选择。”族长并不因为他是自己儿子说话就留情面,“更何况,你打得过樊吗?”
银月:“……”
是的,樊刚来的时候整天黏着似锦,似锦也不拒绝,他嫉妒之下假借和樊比试的理由与他打架,正好樊也看银月不爽,两个人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开打。
然后……
不出意外的输了。
“行了,锦不念过去,你也别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点……”族长想起似锦说过的一个词,“有点招笑了。”
银月:“……”
别骂了别骂了,知道了。
*
似锦发现最近总有个人在偷看自己。
【是冰河哦。】
阿若好心提醒。
不理解。
似锦重新低头关注手中的骨刀,继续削木头。
化为狼形的樊懒懒的趴在她身侧,尾巴放在似锦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出节奏。
直到面前落下一道黑影。
“吼……”
樊立刻炸起,低吼着想要把冰河挥退。
他对一切靠近似锦的异性都有敌意,和白薇薇关系好的异性尤甚。
那雌性很古怪,每次拿出的东西都是兽人们未曾见过的。而且她对似锦不怀好心,时时刻刻和似锦作对。
樊很讨厌白薇薇,多次提出想要咬死她,但都被似锦拒绝了。
更诡异的是,他私底下去偷袭过白薇薇,只是还没接近,就被不可见的怪东西一下子弹飞了。
“樊,坐下。”
似锦出声,樊这才不情不愿的趴了回去。
冰河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
“找我有事?”似锦抬头。
目视对方是她能给予的最大尊重。
冰河站在似锦面前,晶莹的鹿角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紫水晶般的眼睛闪烁着犹豫的光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他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踌躇。
似锦放下手中的骨刀,示意他继续。
“关于伴侣。”冰河深吸一口气,“如果一段关系让你感到痛苦,是不是应该结束?”
“你会想把一切奉献给她吗,包括生命。”
冰河愣住了。一切?这个字眼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在冰晶鹿族,伴侣的结合更多是为了血脉传承和族群利益。
更何况,他和白薇薇才认识不久。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但她是我第一个雌性。”
似锦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那你觉得她愿意接受你的一切吗?”
冰河的鹿耳微微下垂,他想起白薇薇每次向人炫耀他时得意的表情:“她……喜欢我的能力,喜欢别人羡慕的目光。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喜欢我这个人,愿意接受我的一切。”
阿若在意识空间里小声嘀咕:【这不就是工具人嘛……】
似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一块木头继续雕刻。刀锋在木料上划出流畅的纹路,沙沙的声响让气氛不那么紧绷。
“感情是相互的。”良久,她开口,“如果只有一方在付出,那不是爱,是索取。”
冰河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像是迷雾中看到了指路的星光。他想起青叶的话——“如果对方让你一直自责不开心,就要远离这个不开心的源头。”
“可是……”他仍有顾虑,“我已经向她献上了角晶。”
在冰晶鹿族的传统中,这是最郑重的承诺。
似锦停下手中的刀:“承诺需要双方共同守护。如果她不在乎你的感受,这份承诺就已经被打破了。”
冰河若有所思。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承诺原来不是单方面的束缚。
樊将狼脑袋搭在似锦腿上任由她顺毛,满足的发出呼噜声。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冰河。他见过白薇薇看他的眼神——充满算计和占有,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温柔。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鹿角上的晶片微微发亮,“谢谢你的指点。”
似锦微微颔首,继续低头雕刻。
冰河却没有离开,而是犹豫着又问:“如果……如果我离开白薇薇可以追求你吗?”
樊瞬间炸毛,獠牙都露出来了:“你想都别想!”
似锦按住暴躁的狼族青年,平静地看向冰河:“不行。”
“为什么?”冰河不甘心地问。
似锦淡淡地说:“因为你不是樊。”
简单的一句话,让两个雄性都愣住了。
樊的怒气瞬间消散,耳朵红得滴血,拱在似锦怀里,不要脸的发出“嘤嘤”的声音——那是幼崽才会发出的撒娇声。
冰河则站在原地,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他明白了——爱不是比较,而是唯一。似锦选择了樊,不是因为其他雄性不够好,只是因为他是樊。
“我懂了。”他苦笑一声,“抱歉打扰了。”
“如果你想留下。”似锦忽然开口,“白虎部落欢迎任何真诚的成员。”
冰河一愣,认真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樊不满地嘟囔:“阿锦干嘛对他这么好……”
似锦捏了捏他的耳朵,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冰河站在阳光下,感受到了真正的温暖。不是被当成工具的价值,而是作为“冰河”这个兽人被接纳的尊重。
当天傍晚,冰河回到了和白薇薇共住的草屋。白薇薇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看到他回来,头也不抬:“怎么这么晚?”
“薇薇,我们谈谈。”
白薇薇不耐烦地转身:“谈什么?没看我正忙着——”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冰河从她脖颈上拽下角晶——他曾经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陡然尖锐。
“我要解除我们的伴侣关系。”冰河平静地说,“这不是我们任何一方想要的。”
白薇薇猛地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疯了吗?就因为那天早上的事?我那是心情不好!”
“不只是那天。”冰河摇头,“一直以来,你都只把我当成炫耀的工具。你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尊重我的族人,甚至……不尊重我。”
白薇薇直接甩锅:“你是不是被那个锦洗脑了?”
冰河的眼神变得坚定:“正是锦让我明白,真正的伴侣应该互相尊重,彼此扶持。而不是一方无止境的索取,另一方卑微地讨好。”
“好啊!你也被那个贱人勾引了是不是?”白薇薇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摔碎手边的陶罐,“滚!都给我滚!”
冰河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他心动的雌性:“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感情不是攀比的工具。”
“滚!!”白薇薇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部落。
冰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走在夕阳下,脚步越来越轻快,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
当夜,部落里传开了冰河和白薇薇解除伴侣关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