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哥的说什么性别不性别的。”
燕小彤坐在门槛上支起一条腿,一个胳膊搁在膝盖上,拨弄两下有些长了的头发,朝燕飞做了个拽上天的表情。
“得得得,大哥您老坐好,我这就给大哥您做饭吃。”
“好嘞,本大哥来给燕同志帮忙。”燕小彤撸起袖子就要站起来。
燕飞伸手按住她的头,“不劳烦您了大哥,您坐着吧,小弟手脚麻利,一会就好。”
边说还边揉了揉“大哥”的头,跟揉面团似的。
“大哥您这头发有点长了,要不把头发留起来吧,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留长头发的。”
“我不,我是大哥我说了算。”
“行,等吃完了饭,爸给你剪剪短。”
“好哦。”
燕飞做饭的时候,燕小彤就坐在旁边帮他烧火,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些没意义又日常的对话。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燕小彤偏要和燕飞挤在饭桌一角吃饭,时不时还用脑袋顶两下燕飞的胳膊。
“你不是大哥吗?哪有大哥像你这样的,快坐好吃饭。”
燕飞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笑容止也止不住。
“我现在不是大哥,现在是爸爸的小彤。”说完又用脑袋顶了下她爸。
“好啊小彤,爸给你报上名了,过两天就去上学吧。”
燕飞看也不看她,自顾自吃着饭,猝不及防丢出一个让“大哥”震惊的消息。
“老燕同志,不是说等下次开学报名吗?”燕小彤震惊张大嘴巴,咋还让她当插班生呢。
燕飞回头看她一眼,托着她的下巴上下提醒她咀嚼。
“早点晚点不都是上学,早点去早点学呗。”燕飞倒没觉得这是多大点事。
至于孩子想不想去,不重要。愿不愿意去都得去,这么点小屁孩不去读书,在村里尽惹事。
不然就是想心思跑上山玩,山上多危险啊,那山上可是有野猪的,这点小屁孩都不给它们添盘菜的。
送到学校去,一举多得。
燕飞很满意,燕小彤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扒拉她爹,“我读几年级啊?”
燕飞:“?”你还想读几年级啊?
“你认识字吗?”
燕小彤想了想,摇摇头。
燕飞前段时间借了鼻涕泡一年级的教材给她看,本来说等燕飞空闲的时候辅导辅导,看能不能赶上同龄孩子的进度。
可燕飞每天上工下工,时间零零碎碎,他偶尔还寻思去镇上找找机会。
目前已经有点眉目了,只是事情还没定下来,他没和任何人提起,包括燕小彤。
种种原因,燕飞压根就没时间给她辅导,教她认字。
“你不认识字当然要去读一年级。”燕飞说的理所当然。
“我的小弟都读二年级了,我是他大哥,怎么还读一年级。”燕小彤急了。
这里说的小弟是鼻涕泡。
这很简单,燕飞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那你喊他大哥不就行了。”
“不行,哎呀老燕,你不讲道理。”这有关于“江湖地位”,怎么能瞎喊呢?
再高的“江湖地位”也比不过大哥她爸,燕小彤在一个星期一的早上,打着哈欠背着书包踏上了求学路。
石沟子村没有小学,想要上小学得去镇上。天刚蒙蒙亮,燕小彤就被燕飞拎起来洗漱。
怪不得以后的家长老是对孩子说,我们当初可没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
确实没有!燕小彤实名证明。
这么早,连鸟都没起床,她就要起床去上学。
而老燕同志,把她揪起来后,自己又躺了回去。现在不是农忙时候,还没到他上工的时间。
第一天上学,老燕同志都不送送她,燕小彤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背着书包出了门。
去镇上的路她门儿清,以前她是燕飞的小跟屁虫,不管是上工还是去镇上,燕飞永远带着她。
没办法,家里就她和老燕同志两个人,把她托付给谁家都不放心。
尽管有爷爷奶奶,但还不如没有,若是把她放到爷爷奶奶家里,燕飞更不放心。
“大哥!我的好大哥,你终于也去上学了,小弟我不再是孤苦伶仃了。”
上学的路上,燕小彤毫不意外的碰到了鼻涕泡,还有送他上学的奶奶。
孤苦伶仃,是这样用的?
燕小彤没有纠正,毕竟她现在也只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罢了。
“奶奶好~”燕小彤先和鼻涕泡的奶奶打了个招呼,然后和鼻涕泡聊得人山人海。
“人山人海”也是鼻涕泡说的,他说这是他刚在老师那学的词,他和他大哥真是聊的人山人海。
“大哥你说句话啊,你说他们是不是太不仗义了,趁我上学把我的糖都挣走了。”鼻涕泡苦恼的说。
上学真是耽误他少挣了许多糖,也是因为上学,他都没有新鲜“剧情”可以演了。
“上学好啊,上学真好。”燕小彤敷衍他,已读乱回。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们身后那个躲躲闪闪的影子上。
老燕同志到底啥毛病,想送她上学就光明正大的送呗,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是要干嘛?
都说父爱如山……可这座山也太大了吧!她又不是瞎子,要躲就躲好点啊!
“可是没关系,我演的比他们好,该我挣的糖,我会凭实力拿回来!”鼻涕泡捏拳发誓,眼里是满满的执着和……霸道?
咦?
“还是少演几场吧,糖吃多了会有蛀牙。”燕小彤提醒他。
真的少演几场吧孩子,你面相都变了,还有些许油腻。
“蛀牙?吃糖还会蛀牙?”听到关键词,鼻涕泡的奶奶像npc一样自动触发反应。
看她的模样,鼻涕泡的“演艺事业”可能要杀青了。
三人说着话,一个小时就到了镇上,一路上躲躲藏藏的燕飞突然出现。
“小彤,爸来送你上学了。”燕飞上前捏捏她的腮帮子,在她张嘴想咬人的时候赶紧躲开。
“婶子。”燕飞朝鼻涕泡的奶奶点头打了个招呼。
“燕飞小子,我还以为你真让小彤一个人来上学,还准备回村和你好好说道说道。”鼻涕泡的奶奶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