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开口道。
“大哥,我没事。”
声音沉稳,带着一丝宿醉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有力。
他走上前,轻松地扶起沉重的担子,动作自然流畅。
“些许皮外伤,不碍事,担子我来收拾。”
武大郎看着自家兄弟,愣住了。
眼前的二郎,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眼神……那眼神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没了往日的暴躁和戾气,多了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和力量感。气质更是迥异,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他有些结巴:“啊?哦……好,好!二郎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快洗把脸,哥哥给你留了热乎的米粥!”
他忙不迭地去端粥,心中又是惊奇又是欢喜。
朱瞻基看着武大郎忙碌的背影,目光却越过低矮的院墙,投向清河县那略显破败的街巷。
他心中默念。
“现在是大观1108年,还有……差不多二十年,就是靖康之耻了!”
他作为曾经执掌万里江山、开创盛世、大明中兴的大明皇帝,自然知道那场令汉人永世蒙羞的浩劫意味着什么。
生灵涂炭,山河破碎,文明几近断绝!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属于帝王的责任感与属于侠义武者的热血,在他胸中激荡。
“既然来都来了……那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朱瞻基端起粗瓷碗,温热的米粥下肚,暖意驱散了些许宿醉的寒意,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寒刃。
“这天下黎民,何其无辜?前世朕为大明之主,今生……便以这武松之名,再护一次这华夏山河!”
“定要把这阉割了血性的宋朝推翻,把那些蒙古鞑子们再次踩在脚下!”
他想起前世耗费心血推行的国策,轻摇了摇头。
“那布武天下……这辈子倒是不用做了。”
放弃传播高深武学,不仅仅是因为现在无权无势、怕招麻烦,更深层的原因在于,他如今已经走不通速成捷径的道路,那布武天下自然也就没有推行的必要了!
毕竟这本来就是为了服务自身才推行的策略。
布武天下虽好,但大规模传播高深武学,若无严密控制与正确引导,极易催生野心家、引发动荡,甚至可能在未来,给后世再留下更大的麻烦。
“算了,这也没什么好纠结,要是真遇到看上眼的兄弟,教点简单功夫也可以。”
朱瞻基感受着丹田里的空虚,还有识海金丹虚影那永不满足的“饥饿感”,脸色一振。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恢复实力!”
“《万相神功》乃仙级功法,纵使此界元气稀薄,只要按部就班修炼下去,金丹迟早有一天会得到修复。”
随后,朱瞻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身旁矮小敦实、正小心翼翼将一碟咸菜推过来的武大郎。
他心头微微一动,不由暗叹一口气。
“大哥,那潘金莲你把握不住,这辈子就别想了。”
“日后,我自会替你好好‘报答’那毒妇,了却这桩孽缘。更为你寻一门踏实安分的好亲事,让你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也算是全了我们这辈子的兄弟亲情。”
半个月的光阴,在朱瞻基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中悄然流逝。
《万相神功》不愧是直指大道的根本法门,即便每一丝辛苦凝练出的真元都被识海那颗金丹虚影瞬间吞噬殆尽,其对肉身的淬炼效果依旧显着无比。
这具本就天生神力的十八岁身躯,在神功运转下,筋骨皮膜被一遍遍冲刷、捶打、凝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沉的力量感,肌肉线条在粗布衣衫下贲张隆起,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能量。
皮肤之下,隐隐透出一种坚韧的质感,寻常棍棒加身,恐怕也只能留下些白印,其防御力已然堪比铁布衫大成的硬功高手。
朱瞻基对自己的肉体境界心中有数。
虽然距离前世金刚不坏之躯遥不可及,但在这方元气稀薄、武技粗陋的世界,仅凭这具锤炼后的肉身,配合他金丹境的神魂感知、前世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以及那神鬼莫测的“虚化乾坤”小神通,足以横行无忌。
他并非一味闭门苦修。白日里,当武大郎挑着担子出门卖炊饼后,朱瞻基便换上寻常布衣,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融入清河县喧嚣又破败的街巷。
朱瞻基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神念如水银泻地般悄然铺开,敏锐地捕捉着市井间的每一句闲谈、每一次争执。
他的目标很明确。
那些曾欺辱过武大郎的泼皮无赖:他们的名字、样貌、惯常出没的地点,迅速被朱瞻基锁定。
盘踞清河县、为富不仁的奸商:囤积居奇、欺行霸市、放印子钱逼得人家破人亡者。
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县衙里那些官不大、胃口不小、手段龌龊的胥吏,甚至包括县令,还有他身边几个劣迹斑斑的心腹。
夜幕,成了朱瞻基的舞台。
他换上深色的夜行衣,身影融入浓重的黑暗,快如鬼魅,悄无声息。神念如同无形的触角,为他指引方向,避开更夫和偶尔的巡夜。
第一夜目标,欺负过武大郎的泼皮。
朱瞻基如同精准的猎手,出现在一个个泼皮混混的家中或藏身之所。
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地头蛇,在朱瞻基冰冷的目光和如山岳般沉重的气势压迫下,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
“你们再敢靠近我兄长武大郎半步,或让他受半点委屈,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全家鸡犬不留。”
朱瞻基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烟火气,却蕴含着令人骨髓冻结的杀意,
他的话语如同诅咒,深深烙印在对方灵魂深处。不等对方反应,眼中神光一闪,强化版的“心相无痕”秘术已然发动。
这不是简单的催眠,而是直接在对方精神底层刻下恐惧与禁令的烙印——关于今夜的一切,半个字也不许透露,否则潜意识里的恐惧会瞬间引爆,带来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
随后几夜的目标,就是那些贪官污吏、奸商恶霸了。
朱瞻基的身影,飘然潜入深宅大院、库房密室。
他的神念扫过,如同明镜高悬,金银珠宝、玉器古玩、成箱的铜钱……哪些是民脂民膏,哪些是不义之财,在金丹境神魂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他全部劫掠一空,不给那些人留下一文钱。
心念微动,这些沉重的财物便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在原地,安稳地落入他那千丈方圆的“虚化乾坤”芥子空间之中。空间广阔,这些财物不过是沧海一粟。
临走前,他有时会故意留下些不易察觉的痕迹,并非指向自己,更像是一场“天谴”或“神偷”的杰作,将水搅浑。有时则干脆利落,不留丝毫线索。
几个夜晚的行动,芥子空间中已然堆积起一笔惊人的财富,足够支撑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计划所需,也为武大郎的未来留下了一份隐秘的保障。
更重要的是,清河县表面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那些被警告的泼皮噤若寒蝉,那些被光顾的富户官吏则惊疑不定,疑神疑鬼。
这日清晨,武大郎刚收拾好炊饼担子,朱瞻基叫住了他。
“大哥,我打算出去走走,闯荡一番。”
说是闯荡,其实也是出去搜罗人才,建立根基。
这辈子他不是皇室太孙,只是区区一草民草根,家里没有皇位继承,所以一切都要靠自己白手起家,什么都要做好打算才行。
武大郎闻言,手中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形愈发高大挺拔、气质沉凝如渊的二郎,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与担忧。
“二……二郎?这、这就要走?在家……在家不是挺好?哥哥……哥哥能养活你……”
他声音发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朱瞻基看着兄长矮小佝偻的身影和眼中那份纯粹的关切,心中微暖,但去意已决。
“大哥,我长大了,不能总让你护着。男儿志在四方,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寻些……自己的路。”
他语气温和却坚定,不容置疑。
武大郎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了解自己弟弟的性子,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笨拙地、一遍遍地叮嘱。
“那……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外面人心险恶,不比家里……”
“遇到事……忍一忍,别……别跟人动手……”
“早点回来……哥哥在家等你……”
“千万……千万不能做伤天害理、犯王法的事啊!咱……咱小老百姓……”
他苦口婆心,眼中满是忧虑。
朱瞻基耐心地听着,点头应承:“大哥放心,我省得。我会照顾自己,也会谨守本分。”
临行前,朱瞻基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塞到武大郎粗糙的手中。
“大哥,这里是我这些年偷偷攒下的五贯钱,你收着。万一遇到急事,也好应个急。”
布包里铜钱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五贯钱,对于武大郎这样的贫苦人家,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武大郎像被烫到一样,急忙推拒:“不不不!二郎,你出门在外,处处要花钱!这钱你带着!哥哥用不着!”
朱瞻基不由分说,用力将钱按在他手里,眼神不容拒绝。
“大哥,拿着!我在外自有办法。你独自在家,手里有点钱,我也放心些。况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我那里还有,财不露白,这五贯钱不多不少,够你应急,也不至于引人觊觎。若我留给你太多,反而是祸患。”
武大郎看着弟弟洞悉世事的眼神,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深意和关切,鼻子一酸,眼眶红了。
他不再推辞,紧紧攥着那包钱,仿佛攥着弟弟的心意。
“好……好……哥哥帮你存着!存着……等你回来,给你……给你娶一房好媳妇!”
他声音哽咽,将布包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晨光熹微,映照着简陋的小院。
朱瞻基背起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不过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干粮。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武松多年记忆的土坯房,看了一眼矮墙外清河县熟悉的街巷,最后,目光落在门口那矮小、黧黑、满脸不舍与牵挂的兄长身上。
“大哥,保重,等我回来。”
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院门。
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种与这破败街巷格格不入的决然与力量感,很快便消失在巷口的晨雾之中。
武大郎扶着门框,久久地望着弟弟消失的方向,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那包沉甸甸的铜钱,心中五味杂陈。
他隐隐感觉到,这次离开的二郎,和以前那个暴躁好斗的弟弟,已是天壤之别。
一种莫名的、混杂着担忧与期盼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希望二郎在外面不会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