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二十分，一辆黑色商务车穿过夕阳，七拐八拐，终于开进了一个废弃多年的工厂区域。
此处距离赵凌居住的紫月小区仅有不到十五分钟步程。
司机扫了一眼四周锈迹斑斑的工厂遗迹，咽了一下口水。
“赵总？”他心情忐忑的看着后视镜，问了一句，“您确定咱把车停在这儿就行了吗？”
“嗯。”赵凌温和点头，笑着道：“停这儿就好，我要在这儿等一个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您先回去就成，感谢哈~”说话间，他给司机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喔……看到这个眼神，司机顿时会心一笑，放下了心，原来是这样啊……啧，年轻人，就是玩得花。
下车后，赵凌倚在主驾窗边。
“师傅。”
他拿着手机给司机看，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地图：“您看，等会儿，你就走这条路……这条路最近，其他路都被封了，不然您还得绕。”
“好嘞！谢谢赵总！”司机咧嘴一笑，立刻应道。杨秘书跟他说过，赵总是公司重要客户，要他好好听安排。他一看到对方年轻的脸庞，头就开始痛……一看就是富二代。富二代……总还是有点难搞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赵总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以前他看到过的那些富二代的习性。对方这一路上都待他很客气。
“谢谢啊赵总！”司机笑着挥了挥手，驱车离开。
赵凌开朗地回应了一下，见车走远，他转头看了看四周。
水泥地上满是裂痕，地带开阔，杂草丛生，四周工厂的白色墙壁也开裂了，散落的巨型铁架则处处锈迹斑斑。
好地方。
赵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吸了口气，脑海中闪过之前在会议室里，对面那个小曹总颤动的手指。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感觉错，对面那个家伙……体内应该有灵气。
“端木文赐……”
赵凌嘴里叹了一句，
“还真踏马是乌鸦嘴……”
他抿了一下嘴唇，强行驱散掉脑海中的种种想法。
他一边整理一下自己的西装，一边复盘刚刚的路线。
商务车开到申东路的时候，他开始指挥司机不按导航走。按他指定的新路线走，这一路上，他们避开了很多摄像头。到了申西莲水南路后，他们拐进小路，最终到了这里。
刚刚给司机指的离开的路，也是他规划好的，一路上都不会有摄像头。
“刺！”
片刻，轰隆隆引擎声和随之而来的急促刹车声在他身后响起。
赵凌吐出口气，脚步一转，回过头，眼神略微有些疲惫。
此时。
来人下了车，“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
“赵总！”曹修戏谑的声音传来，“这个地方选得好啊！”
“小曹总。”赵凌眼神极其平静，笑笑道，“我看一直你开着车跟在我后边，好像有什么悄悄话要和我一样，所以……我就找了这么个地方，想听听小曹总有什么指教。”
曹修穿着黑色烫金短袖，摘下墨镜往车里一扔，露出一双正随意瞟着的三角眼。
他一面揉着手腕，一面缓步上前：“赵总，听说你是杨太监的儿子？”
赵凌嘴角收起：“唔……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爸还有这么个外号。”
他声音不悲不喜：“很多人这么叫他吗？”
夕阳渐渐落下。
打在赵凌脸上的天光跟着下移，他半边脸上渐渐被黑影笼罩。
“呵。”曹修仰了仰脖子，笑道：“杨太监的这个外号，海城都传遍了，海城上层人都知道。”
沙沙沙。
夏季傍晚的大风吹过废墟，赵凌额前的头发飘扬。
“你们海城上层人有多少？”赵凌笑着道。
“嘁！”曹修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海城上层人就算只有老子一个，也不是你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惹得起的！”
赵凌笑容不变，但没有说话。
他眼睛越过曹修的肩头，看了看对方的车，价值约二百万左右的立标飞驰，怀旧款……没有行车记录仪。
曹修冷眼看着对方，体内的血液开始慢慢沸腾，手指头都甚至开始有点颤抖了。
他确认过，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摄像头。
这里是个废弃工厂，也没有什么摄像头。
不过……
他心里自嘲了一下自己的敏感。
就算有摄像头又如何？
砰，砰，砰，他心脏疯狂跳动。
曹修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跑到这么个地方来……但他感谢对方跑到了这么个地方。
聆听着沙沙的风声，曹修下巴扬起。
这几周以来，他早就想尝试着杀个人试试了。毕竟他们这个俱乐部里……层级蜕变后的公子哥们都是这个想法。
有几个人都已经行动了。
前天俱乐部聚会的时候，就有几个公子哥给他看了视频，他们猎杀了几个贴在他们身边的女人，用的就是宗门给他们的顶级功法。
后来有调查官上他们几个的家调查，但在他们亮出证件后，调查官们就走了。
再过不久。东临组的人就上门了。不过东临组的人也只是警告，并不敢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那一晚，他看着那几个公子哥笑得颤抖，他们纷纷笑谈道，从今天起，每天都要杀，必须杀……
他们是觉醒了的新人类……他们要适应即将到来的新时代，为了家族，为了人类和蓝星的延续……他们必须适应这个新时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曹修深深吐出口浊气。他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以前父亲和姐姐跟他说“时代变了”的时候，他其实没多大感觉。
直到被父亲送去拜师……直到自己也觉醒了力量……直到他被姐姐拉入那个俱乐部……
直到前天晚上那场聚会……他才深深理解父亲的决定到底有多么明智。
曹修体内沸腾的血液逐渐安静下来。
“时代变了。”他笑着同对面的蝼蚁说道。说完后，曹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自己跟对方说这个干嘛。
他双手垂下，叹了口气，有些可惜。生命层次的不同，对面的蝼蚁注定一生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感受。
“变你嘛b。”赵凌双手插在裤兜，吐着字道。
嗯？曹休面色一滞，有些没反应过来，缓了一下，确定对方的话后，他瞬间面如寒霜：“野种……”
“你刚刚在说什么？”
噔，噔，噔，赵凌没有回答他，踩着条条裂缝的水泥地，慢慢朝曹修走了过去。
看着主动朝他走过来，最终距他仅有一步远的赵凌。
曹修眼神冷得像冰，下巴抬起：“野种，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