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陈娇带着池冰和池兰,信步来到了一座名为凤鸣城的城池。与之前去过的许多地方不同,这座城池的江湖气息格外浓厚。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放眼望去,十个人里倒有七八个是携刀佩剑的武林人士,寻常百姓反倒成了点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喧嚣与躁动,那是属于江湖的独特活力。更吸引人的,是那股从踏入城门起就萦绕在鼻尖,勾得人馋虫大动、口水直流的浓郁香气。
那味道带着炭火的热烈和油脂的焦香,混合着各种辛香料的刺激气息,像是某种极为高明的烤肉,却又比寻常烤肉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层次感。
陈娇好奇地向路边的摊贩打听,这才知道,这便是凤鸣城鼎鼎大名的特色小吃“凤鸣灸肉”。据说,这灸肉选用的是上等的鹿肉,由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以秘传刀工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在特制的炭火上快速灸烤。
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使得烤出的鹿肉外表带着诱人的焦脆,内里却依然保持着极致的鲜嫩,再搭配上店家秘制的、味道辛辣醇厚的酱料,一口下去,滋味无穷,让人吃得根本停不下来,恨不得连手指上的酱汁都吮吸干净。
那摊主还热情地补充道,这些品质极佳的鹿肉,大多出自附近的风家堡。风家堡占据着一片得天独厚的巨大山谷,谷中水草丰美,专门放养着成群的鹿只。
这鹿肉生意,每年都给风家堡带来了极为可观的收入,也成了凤鸣城吸引八方来客的一块金字招牌。
陈娇尝过之后,深以为然。这“凤鸣灸肉”确实名不虚传,那独特的口感和风味让她赞不绝口。当然,价格也确实不菲,一小份就要价不低。
但这丝毫阻挡不了食客们的热情,各个灸肉摊子前都排着长队,男女老少,包括许多江湖豪客,都吃得满嘴流油,一脸满足。
陈娇自然是不差钱的,她空间里囤积的金银足够她挥霍。她一口气在不同的老字号摊位买了好几十份新鲜出炉的灸肉,小心地装入特制的食盒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进空间仓库保存。
同时,她也没忘记自己位面商人的身份,将一部分灸肉上架到了位面商店里。说起来,她在这个世界可以连接的另外两个位面名额,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被连通了。
商店里不知不觉多了两个新的摊位,虽然她从未与摊主直接交流过,但通过商店的自动交易功能,不时会有商品卖出或买入。
摊位上方还有一块小巧的黑板,供摊主们留言,有时是列出需求清单,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或者是对某些商品的说明。
陈娇一直都知道这两个新“邻居”的存在,但内心深处却有些怯于与他们直接沟通。
上个世界结束后,那么多曾经谈天说地、互相扶持的朋友,都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失了联系,最终只剩下当王也和韩泽这两位跨越了漫长时光依旧保持联络的挚友。
那段时间,她甚至不敢轻易去查看那些可能已经灰暗下去的联络界面。虽说系统会在每次穿越后帮助她梳理灵魂上的负面情绪,确保她能在新的旅途中保持理智和冷静。
但她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着丰富而敏感的情感,不是池冰、池兰那样可以格式化情绪的机器人。
就像佩佩,那个陪伴了她好几世、无话不谈的好友,虽然从未有过真实的躯体接触,但在陈娇心中,早已是如同亲姐妹般的闺蜜存在。就这样不知归期的离别,她怎么可能不感到深刻的悲伤与失落?
她不知道那些消失的朋友们是否还有重逢之日。因此,对于这次新出现的两位客户,她一直怀着一种近乎“近乡情怯”的复杂心理,不敢主动去交流结识,生怕投入了感情,最终又要面临分离的痛苦。
好在位面商店的功能足够完善,即使不进行直接对话,也能完成交易,并通过小黑板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次上架的“凤鸣灸肉”在位面商店里极受欢迎,几乎是刚上架就被抢购一空。那独特的炭火风味和鹿肉的鲜美,显然征服了不同位面顾客的味蕾。
连当王也和韩泽都忍不住给她发来信息,连连称赞,并希望她能再多准备一些。
陈娇能怎么办呢?面对朋友的请求,她自然是尽力满足。她当即决定在凤鸣城多停留一段时日。
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到这“凤鸣灸肉”的秘制配方,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能否直接购买几头活鹿或者大量鹿肉,放进空间的自动化加工坊里进行批量生产,以满足巨大的需求。以她的手段,想要弄到一份烤肉秘方,只要有心,并非难事。
除了名声在外的灸肉,凤鸣城还有其他几种让陈娇流连忘返的美味。有一种叫做“玉扇酥”的精美点心,外形宛如一把小巧的折扇,酥皮层层叠叠,一碰即碎,内馅则有咸甜等多种口味,口感丰富,酥脆可口,让她爱不释手。
还有一种用凤鸣城特有的清冽冰泉水制作的“刀风凉粉”,晶莹剔透,配以酸辣开胃的秘制酱汁,在渐热的天气里吃起来,解暑又爽口,令人食欲大开。
此外,本地特产的“凤鸣云雾茶”,茶汤清亮,香气清幽;以及用山中野果酿造的“凤鸣醉果酒”,果香浓郁,酒味甘醇,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陈娇在这里每日探寻美食,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简直有些乐不思蜀,不想离开了。然而,就在她沉浸于美食天堂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门来。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娇就打算出门,去城里那家最有名的点心铺排队,多买些刚出炉的“玉扇酥”。她自己偏爱甜口的,而当王也和韩泽则更青睐咸香风味的。但这玉扇酥每日限量供应,去晚了就买不到了,必须赶早。
她刚打开客栈的房门,还没走下台阶,就看见院中站着一位熟悉的身影。陈娇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风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院中的,正是曾在武林大会上有过一战之缘的风逸。今日的他,并未携带那对标志性的沉重鬼头刀,而是换上了一身较为文雅的锦袍,手中握着一把折扇。
若不是他那挺拔的身姿和手臂处衣衫下隐约可见的结实肌肉线条,几乎要让人误以为这是哪位出门游学的文弱书生了。
风逸见到陈娇,拱手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解释道:“陈姑娘,这里是凤鸣城。”陈娇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嗯,我知道啊,怎么了?”
风逸微微一笑,提醒道:“在下来自风家堡。”陈娇这才恍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几分惊喜说道:
“哦!我知道了!就是你们家养了很多很多鹿,对吧?城里那些好吃的灸肉,用的都是你们家的鹿肉!”她对美食的记忆力总是格外的好。
风逸点了点头,确认道:“嗯,家中确实经营着一处鹿场。”陈娇闻言更加高兴了,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新鲜鹿肉在向她招手。
她立刻换上了一副熟络的笑容,带着些许期待商量道:“风公子,你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熟人了对吧?你能不能帮个忙,让我多买几头鹿?你们家养的鹿品质真是没得说,我想多弄些,给家里的亲朋好友们都尝尝鲜。但是听说你们家的鹿不太好买,经常供不应求。你放心,价钱方面绝对不是问题,我可以出市价更高的价钱!”
看着她那充满期待、闪闪发光的眼神,风逸心中有些好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他轻轻摇了下头,说道:“陈姑娘若是想买鹿,直接来找风某便是,何须如此客气。其实……风某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四个字一出,陈娇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眉头下意识地微微蹙起。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恐怕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
她心里很想直接回一句:“既然是不情之请,那还是别开口了吧。”但看着风逸态度诚恳,语气谦和,再加上还有求于人(想买鹿),实在不好把话说得那么绝情生硬。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几分不情愿,开口说道:“风公子先说说看吧,是什么事?”
风逸神色一正,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是我的一位叔父。他去年外出办事时,不幸被奸人所伤,中了对方的阴毒掌力。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伤势一直未能痊愈。至今……至今内力无法动用分毫,否则便气血逆冲,痛苦不堪,而且双腿不良于行。我们寻遍了名医,都束手无策。听闻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医术高超的‘玉面小神医’,尤其擅长治疗内伤……所以,风某斗胆,想请陈姑娘出手,为我叔父诊治一番。”
陈娇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反问道:“治病?风公子,你找错人了吧?治病应该去找悬壶济世的大夫啊,你找我一个江湖女子做什么?”
风逸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语气肯定地说道:“陈姑娘,不必再隐瞒了。那位行踪不定、医术如神的‘玉面小神医’,应该就是姑娘你吧。”
陈娇面色不变,甚至带着几分无辜和疑惑,继续否认道:“风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可能是那位小神医呢?我倒是也听不少人说起过这位神医的名号,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风逸见她不肯承认,也不着急,转而抛出了另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陈姑娘似乎对此地美食情有独钟。这样如何?只要姑娘愿意出手,无论能否治好,风某都愿意奉上五十头上好的活鹿作为酬谢。此外,凤鸣城内的各种特色小吃,只要姑娘喜欢的,风家堡都可长期供应,保证姑娘能尽情享用。当然,这些都只是风某的一点心意,正式的诊金,绝不会少了姑娘的,必定让姑娘满意。”
陈娇沉默了。她倒不全是为了那五十头鹿和美食承诺心动,更多的是想到对方口中的那位叔父,受伤已逾一年,饱受折磨,确实可怜。身为医者,救死扶伤的本能让她有些意动。
她沉吟片刻,抬起头,问出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我可以考虑去看看。不过,我有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查到‘玉面小神医’就是我的?我觉得我伪装得还算不错。”
风逸见她语气松动,心中稍定,解释道:“其实说来也简单。我们留意到陈姑娘你的行踪,同时也关注着那位‘小神医’出现的踪迹。将两条线索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每当陈姑娘你在某地出现时,‘小神医’便绝不会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那里;反之,当‘小神医’名声在某地传开时,陈姑娘你又必定早已离开。这种交替出现、互不碰面的规律,只要有心留意,很容易就能推测出,陈姑娘与‘玉面小神医’,实为一人。”
陈娇听完,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叹了口气:“好吧,原来破绽在这里。看来还是我不够谨慎,下次得换个更隐蔽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