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里克被这严肃而空灵的氛围所感染,神情不由得也变得有些哀伤和迷茫:
“遗憾……我……我还没能和我父亲好好道别,没能和秋……还有,我没能帮上哈利……”
他越说声音越低,仿佛真的在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
天使索拉里乌斯轻轻颔首,翅膀随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抬起一只手,指尖仿佛凝聚着微光,语气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安抚:
“尘缘已了,痛苦皆成过往。在此,你将沐浴永恒之光,再无纷扰……”
“噗嗤——哈哈哈!索拉里乌斯!!”
“不行了!我憋不住了!!”
“梅林的胡子啊!他那表情!还有‘尘缘已了’!”
旁边病房的衣柜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再也抑制不住的大笑声。
衣柜后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乔治和弗雷德滚作一团,乔治手里的相机“啪嗒”掉在地上,弗雷德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不行了……‘索拉里乌斯’……梅林的胡子,这名字比珀西的级长徽章还傻!”
德拉科靠在门框上,肩膀抖得像风中的金加隆,却还要强装镇定:“咳……我就说让他换个名字。”
塞德里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而病床边的“天使”——阿塔利亚,瞬间破功。
他猛地收起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气鼓鼓地叉着腰,对着笑作一团的三人组吼道:
“嘿!乔治!弗雷德!还有德拉科!说好了不能笑场的!!我刚要进入状态!‘永恒之光’还没说完呢!!”
他背后的那对洁白翅膀随着他气愤的动作剧烈地扇动了两下,几根柔软的白色羽毛飘落下来,落在塞德里克的被子上。
就在这时,一团毛茸茸的、雪白的身影“嗖”地从塞德里克的病床底下钻了出来,灵活地跳上床,精准地扑进塞德里克的怀里。
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用它奶声奶气的声音:
“Surprise!塞德!欢迎回到活人的世界!!怎么样,我们的‘天使降临’戏码是不是超逼真?这翅膀可是我们帮忙用变形术固定了一早上呢!”
塞德里克下意识地接住扑过来的多多,感受着怀里温暖、真实的触感,又抬头看看眼前叉着腰、银发蓝眼、气呼呼却无比生动的阿塔利亚,他背后的翅膀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抖动着。
再看看旁边笑得毫无形象的韦斯莱双胞胎和忍俊不禁的德拉科,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怀里正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的多多……
他终于恍然大悟——哪里有什么天堂和天使!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欢迎他苏醒的……盛大恶作剧!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驱散了所有关于死亡和墓地的冰冷记忆。
塞德里克看着眼前的闹剧,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以……这是欢迎我醒来的恶作剧?”塞德里克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眶却悄悄红了。
“本来想装酷的……”阿塔利亚踢了踢地上的鹅毛,嘟囔道,“都怪乔治和弗雷德。”
“放心,照片拍下来了!”乔治捡起相机,对着塞德里克晃了晃,“标题就叫《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天堂艳遇——与银发天使不得不说的故事》!”
弗雷德立刻接话:“明天贴满霍格沃茨公告栏!”
塞德里克突然笑出声,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被朋友惦念的暖流在胸腔里炸开。
他揉了揉多多的头,看着眼前这场混乱又温暖的闹剧——凤凰花在阳光下灼灼盛开,鹅毛在空气中飞舞,少年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谢谢你们。”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却笑得无比灿烂,“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醒来礼物。”
尤其是那位名为“索拉里乌斯”的天使,虽然戏没演完,但足以让他永生难忘。
塞德里克那句由衷的感谢话音刚落,乔治、弗雷德、德拉科和阿塔利亚四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乔治和弗雷德的眼中闪烁着熟悉的恶作剧光芒,德拉科虽然努力想保持他那份斯莱特林的优雅,但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
而阿塔利亚,则彻底抛开了刚才“天使索拉里乌斯”的架子,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狡黠和跃跃欲试。
他们几乎是同时,像约好了一样,对着病床上的塞德里克齐齐挑了挑眉,那表情仿佛在说:
“感动的环节结束了,现在是庆祝时间!”
“等等……你们想干嘛?”
塞德里克看着韦斯莱双胞胎那标志性的“恶作剧预备式”笑容,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往床头缩了缩。可病床上空间有限。
他的后背刚贴上冰凉的床头板,就听见乔治清了清嗓子,用主持魁地奇比赛的激昂语调喊道:
“为了赫奇帕奇的勇士归来——”
“为了魔法界少了一场葬礼多了一场派对——”
“为了……呃,反正就是庆祝!”
“为了生命!”
随着几声欢快的怪叫,乔治、弗雷德、德拉科,甚至连刚才还在抱怨演出失败的阿塔利亚。
四个人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大笑着齐齐扑向了那张并不算特别宽敞的病床!
“砰!”
“嗷!”
“哇啊!”
病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瞬间,塞德里克只觉得身上一沉,仿佛被四座人形大山同时压住,温暖的、沉重的将他彻底淹没。
“好重!!你们……快起来!”塞德里克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但笑声却忍不住从胸腔里迸发出来,挣扎着喊道。
而被塞德里克抱在怀里的多多更是首当其冲。
它被夹在塞德里克的胸口和扑上来的阿塔利亚之间,毛茸茸的脸都被挤扁了,只能发出闷闷的、带着惊恐和滑稽的哀嚎:
“救命呀!!谋杀聪明狗狗啦!!我要被压成狗肉馅饼了!!利亚你个笨蛋快起开!你的翅膀硌到我的尾巴了!!”
一时间,病房里乱作一团。
几双长腿和胳膊在不同的方向胡乱伸展着,银色的长发和红色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德拉科精心打理的金发也变得凌乱,阿塔利亚背后那对洁白的翅膀在挤压下扭曲变形,羽毛掉得更凶了。
笑声、求饶声、狗狗的哀鸣声、病床的吱呀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塞德里克在一片混乱中突然停止了挣扎。
他感受着乔治手肘的重量、弗雷德笑声的震动、德拉科发梢的触感、阿塔利亚压在他手臂的温度,还有怀里多多毛茸茸的挣扎……
这些真实的、吵闹的、带着烟火气的触感,像温暖的潮水漫过心脏,彻底冲散了墓地的冰冷回忆。
看着眼前笑作一团的朋友们,看着阳光里飞舞的羽毛,突然觉得——比起“永恒安息之所”的寂静,还是这充满吵闹、恶作剧和彼此嫌弃的人间,更值得他拼尽全力去拥抱。
活着,真好啊。
尤其是和这群“傻瓜”一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