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华宫。
皇后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大皇子,眼中的疼惜夹杂着怒火与后怕。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安静了太久,久到都有人忘了。
她从来不是什么需要忍气吞声的角色。
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动她的儿子。
“青栗,传本宫懿旨。”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青栗微微福身。
“是,娘娘。”
“凡祭典前后三日内出入宫禁者,无论官职身份,名录一律抄送一份至凤华宫。”
“尚衣监所有涉及祭服制作、浆洗,保管的宫人名册、记档,同样抄送一份至本宫手里。”
“持本宫令牌,去太医院,将所有近期支取过药材记录,封存待查。
若有缺失……”皇后冷笑一声,
“让太医令自己来跟本宫解释。”
——
与此同时,另一处的宫殿也点着淡淡的灯光。
“母妃,此举风险甚大……”
“本宫既敢做,就自然有敢做的理由。”
“你该考虑的不是这些。”
“孩儿明白了。”
今夜,注定不太平。
“殿下,殿下……”
迷迷糊糊间,楚奕辰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从一片血色里挣扎着醒来,就看见秋菊火急火燎地把他的衣衫都拿了过来。
“殿下,快起来,在祭服上动手脚的凶手找到了。”
“这么快?”
楚奕辰脑子还是懵逼的状态,人已经被秋菊收拾得差不多了。
太和殿内。
楚奕辰赶到时,就见有两个眼熟的人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一个阮嫔宫里的一个宫女。
而另一个,是阮嫔。
“朕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的?”
“是…是阮嫔娘娘……”
“陛下,请陛下明鉴,妾身怎可能会去害大殿下呢!”
阮嫔头磕得邦邦响,六皇子的也哭着求皇帝。
“父皇,我母妃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害大哥的……”
“老五,你觉得呢?”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一下子就将问题抛给了他。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明远,可不要因为你和明澈交好,就给他说好话。”
皇后说这话时,眼里的血丝还未褪去,怕是守大皇子一直守到现在。
楚奕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地跪下。
说的话却让所有人一愣:
“父皇,母后,儿臣以为……”
“此案务必严查,且要一查到底。”
贤妃紧张搅帕子的动作一顿。
楚奕辰语气沉痛而愤慨,仿佛真是因为这件事痛心不已。
“儿臣恳请父皇,立即下旨,由刑部,大理寺、内廷司三方会审。”
“对所有经手祭服之人,进行严格讯问和排查。”
楚奕辰目光最后落在那个宫女的身上。
“这名宫女更需押入牢狱,好好审问一番。”
“阮嫔娘娘若真是凶手,那她作为知道真相还敢于揭发之人……”
“那透骨香的配方,来路,定是知道的很清楚吧?”
“儿臣提议,立即对其及所有关联人等进行审讯,反复核对供词细节。”
“准奏。”
皇帝深深看了这个儿子一眼,又缓缓开口。
“阮嫔迁居静心苑,非诏不得出。”
“六皇子就暂由……”
皇帝瞟了一眼贤妃,最后选择了只有一个二公主的德妃。
“德妃照顾。”
“另,将这个宫女押入诏狱,撬开她的嘴。”
“涉及祭服一应人等,全部拘押待审。”
“朕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陛下圣明。”
“今夜峥儿昏睡中惊醒,说是想念外祖父了。”
皇后眼眸低垂,一副心疼孩子的模样。
“陛下可否开恩,让他爷孙俩见上一面?”
皇帝听到这句话腮帮都紧了紧。
皇后母族势力强大,皇帝虽说不上忌惮,却也是不太喜欢。
估计还在想办法找个功高盖主的理由把人家解决掉。
“峥儿念着他外祖父,朕这个做父亲的,又怎有拒绝的道理?”
【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系统目睹这一场大戏,cpU都快干烧了。
楚奕辰神色沉沉,与地上额头红肿的阮嫔四目相交。
有意思。
他都差点看岔了。
——
阮嫔,出身于一个江南行医世家。
父亲只是一个芝麻小官,在这里翻不起任何风浪。
她也因此身世在入宫后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年少时皇帝因她的貌美而倾心过瞬间。
最后也因为没有争宠而逐渐泯然于各个大显身手的嫔妃中。
这些都是系统调出来的人设。
【你不是说,这些东西拿不出来吗?】
【阮嫔没在主线剧情里出场过,她的资料不属于保密范围。】
楚奕辰端坐桌前,一旁的宫女正战战兢兢地给他研墨。
【她们怎么还是这么怕我?】
系统默默给他展示宫人对他的好感度。
很好,不是70就是80。
只是前面都有一杠。
全负数。
【算了,这事儿还是得慢慢来。】
楚奕辰大手一挥,往宣纸上写了四个大字。
否极泰来。
几日后,太和殿。
早朝结束以后,皇帝顺口问了一嘴大皇子的事。
“问出什么来了?”
“回陛下,”
皇帝的锦衣卫回道,
“宫女详细地交代出了透骨香的用法用量,”
“还指出了阮嫔将剩余药草放置在了何处,我们派人去搜,也果真搜到了。”
“不知陛下……”
这下,皇帝是彻底被气笑了。
“你们当朕不管你们的破事,就真把朕当傻子是吗?!”
下面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谁会蠢到害了人还把东西留着?
阮嫔自己就会制药,她有必要把药方告诉一个只是下药的宫女吗?
漏洞百出的证词也敢拿上来糊弄他?
“查,一群吃干饭的,查不出来朕就砍了你们的狗头!”
系统给刚起床的楚奕辰讲着今早在朝堂发生的一幕。
宫女刚好进屋服侍他起床洗漱。
在听到皇帝生气的时候,楚奕辰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
“殿,殿下?”
楚奕辰奇怪地回头看停下给他梳发的宫女。
“我没事,宫女姐姐,你继续吧。”
这些人以为皇帝只是想要快点结束这件事,刚好这儿有现成的人证物证,就直接交上去得了。
【他们也是胆子大,擅自揣度皇帝的心思。】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
抓到阮嫔的那天,
在场的官员只有那几位深夜还在和皇帝讨论国事的。
剩下的全是后宫嫔妃。
楚奕辰的那句“清楚透骨香的来历”,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直饵。
怎么真的会有人往上咬?
一切都进展的有些太顺了。
皇帝金口玉言,宣布阮嫔暂时没了嫌疑,却也不能随意进出。
六皇子虽担心母亲,此刻也不敢要去见她。
学堂里上课他都心不在焉的。
楚奕辰就将自己写的那幅字送给了他。
六皇子觉得楚奕辰无非是在安慰他罢了,出于礼貌还是收下了。
“五殿下,皇上请您去一趟养生殿。”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