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
楚奕辰三人将自己的行李搬出来,送到了马车上。
他们要到另一边的枝梅宫里。
这一处也是多年没有嫔妃居住,虽然脏了一点,但并不是很破。
离开时,楚奕辰在门口看到了林太医。
二人装作一副不熟的模样擦肩而过。
枝梅宫离这边还是有点距离的,位置比较偏,摇摇晃晃了小半会儿才到。
皇帝总算想起来给他安排新的宫女太监了。
要不是之前秋菊和贵妃宫里的人一起共事,她一个人得累死。
远远注意到枝梅宫里忙活打扫的一溜新面孔,楚奕辰倒是有些意外。
居然全是新入宫的?
“参见五皇子。”
见马车到了门口,麻溜的宫女太监和杂役跪了一地。
楚奕辰掀开帘子,发现有个太监正跪在马车底下。
“你做什么?”
“回,回五殿下,给您当垫子……”
得。
看太监宫女一个两个瑟缩的样子,楚奕辰大概猜到了。
宫里口口相传的五皇子跋扈乖戾打压下人的谣言一时半会儿是散不去了。
“你,进来搬木梯。”
楚奕辰感觉脑壳有点疼,招呼了马夫一声。
马夫:我还以为您就喜欢人肉垫子才没动的。
下了马车,仆人们才过来搬另一车上的杂物,他们对秋菊似乎也是避之不及。
秋菊:?
这可能就是害怕恶主出刁奴吧。
枝梅宫长年无人居住,打扫起来并不容易。
“殿下,您和文公子去那边坐着歇一会儿,奴婢去帮他们干一下活。”
“无碍,一起吧,正好活动活动。”
楚奕辰活动了一下筋骨,周围闷声干活的宫女太监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金枝玉叶的五皇子居然会想要和他们这些下人一起干活?
“我也来帮忙。”
“殿下,文公子,这不合礼数……”
秋菊还没说完,楚奕辰就走到一个太监旁边。
“欸,把你的扫把给本皇子。”
“是,是……”
小太监年纪不大,看上去估计也就比楚奕辰大个两三岁。
他被楚奕辰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扫把递给了楚奕辰。
文落川也照葫芦画瓢去找一个宫女要来了抹布和水盆。
一时间,气氛诡异得要命。
手足无措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最终无助地看向秋菊。
“你们俩,跟着我进去,把屋里的蜘蛛网扫了。”
秋菊有些无奈地招了招手。
整个打扫屋子的活动由于楚奕辰和文落川加入进来,气氛变得有些紧绷绷的。
众人都以为一个皇子,一个以贵客礼仪对待的质子,做这些洒扫之事无非只是新奇想闹着玩儿。
大不了他俩乱扫乱擦一通自己再重新干一遍。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管是楚奕辰还是文落川都做得很不错。
楚奕辰还在玉兰宫的时候帮忙干的活并不少。
只是秋菊郁妃心疼他,不让他干重活罢了。
文落川就更不用说了,四公主痴傻以前,他在四公主手里跟畜生没什么区别。
等枝梅宫终于打扫成能住的模样,已经接近晌午。
“好了,膳房那边也打扫出来了,有谁会做饭的吗?”
秋菊说完,有几个杂役站了出来。
这大抵就是送来的厨子和负责打杂的了。
秋菊招呼着那几人进了膳房。
“食材暂时只有这些。”
秋菊指了指从那边带过来的一些食材和调味料,
“先做,吃完饭去内务府采购一些回来。”
杂役们开始忙活起来。
没一会儿,秋菊身后跟着一串的宫女,整齐划一地进来了。
每个宫女都端了一盘菜,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咳咳咳……”
多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楚奕辰被一口茶呛到。
文落川不确定地看看他,又看看秋菊。
这种阵仗,他在贵妃吃饭的见到过。
至于自己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文落川只能说他不记得了。
楚奕辰被动接受宫女的夹菜盛汤擦嘴。
自己动手吃饭吃了六年多的楚奕辰:……
好不习惯。
不知是不是干了活的缘故,楚奕辰吃完饭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要不要午睡?”
楚奕辰只是出于习惯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后者居然顺从地点了点头。
枝梅宫里房间很多。
屋内的家具都是新送来的,不存在躺在老床上咔哒一下床散架了的情况。
楚奕辰也没想很多,秋菊铺好床他就躺上去了。
“小川,你不是要睡觉吗?”
楚奕辰看着站在一边的文落川有些纳闷。
文落川点点头。
“那就去睡啊?”
“想跟远哥一起睡。”
“哈?”
楚奕辰知道这小子是不会开玩笑的类型。
“文公子,这不太……”
“那你上来吧。”
“殿下?!”
秋菊都惊呆了。
这对吗,这符合礼数吗?
不符礼数的事他楚奕辰做的多了。
文落川跟个猴一样嗖嗖窜了上来。
罢了,睡吧睡吧。
秋菊有些摆烂地想。
——
“为什么害我?”
阴恻恻的童声在楚奕辰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只见地上躺着一双湿透了的绣花鞋。
又做梦了。
“为什么?”
“只是为了在宫中少受磋磨,就害我一生痴傻?”
“还间接害我惨死?”
“楚明远,你好狠。”
楚奕辰站在池塘边上,看着泡的发涨的四公主慢慢从水里浮出水面。
“我残忍?我狠毒?”
楚奕辰攥紧掌心,声音发紧。
“你虐杀奴隶,打杀宫女,把人当畜生关养在笼子里,你不残忍,你不狠毒!?”
“你仗着父皇宠爱,污蔑我,把你自己做的事甩到我头上,”
“你的母妃,阻断了所有治病的法子,害死了我娘!!”
“楚玥,你最没资格指责我!”
楚奕辰吼完只觉得浑身脱力,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
四周安安静静。
没有尸体,没有楚玥,空荡荡的梦境逐渐开始褪去颜色。
【滴,当前反派黑化值:44%……47%】
“哥。”
“远哥。”
恍惚间,楚奕辰感觉有人在晃他。
他挣扎着从梦里醒来,一睁眼就撞入文落川满眼的担忧。
“干什么……”
楚奕辰感觉头痛欲裂,嗓子也干。
“我听到你在哭,就醒了。”
“还有……别的声音。”
“什么声音?”
文落川歪了歪脑袋仔细回忆:“很奇怪……”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形容,就见楚奕辰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头。
“远哥?”
尖锐的刺痛不像往常睡醒后的疼痛。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忍受的疼痛,宛若钢针在脑子里乱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