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翰林在港岛医院的急救室里,第二次因为“逆子”而与死神擦肩时,远在巴黎的约翰·史密斯,正感觉自己就是命运的化身。
他指间夹着那份塔斯社电文的译稿,纸张因主人的亢奋而微微颤抖。
安全屋内,他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像一首胜利的序曲。
“叛逃!他果然要叛逃!”
史密斯猛地停步,转身看着自己的副手汤姆,那双蓝眼睛里闪烁着智商碾压的光芒。
“汤姆,你看到了吗?我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完全正确的!秦明轩,这个东方的花花公子,他的终点站,只能是莫斯科!”
汤姆,一个刚从兰利总部调来的年轻探员,看着自家上司近乎癫狂的模样,心里直犯嘀咕。
他谨慎地指了指那份声明:“长官,可是……这件事也太高调了。
叛逃不都该是秘密进行的吗?他这等于是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烧了,这……这不合逻辑。”
“逻辑?”史密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走到巨大的欧洲地图前,“汤姆,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你还在用凡人的逻辑去思考,而我已经洞悉了疯子的内心!”
他拿起一支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一个从西柏林延伸至维也纳的巨大包围圈。
“他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因为他狂妄!自大!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表演型人格!
他享受这种全世界为他疯狂的感觉,他要把自己的叛逃,变成一场名垂青史的世纪大秀!”
史密斯的声音带着一丝咏叹调般的陶醉。
“而且,他这么做,更是在向克格勃展示他无与伦比的价值!”他用铅笔头重重敲了敲声明上的那句“放弃全部肮脏财富”,“这是什么?
这是在告诉莫斯科那群贪婪的北极熊,我能带给你们的,不只是情报!还有钱!用之不尽的钱!这是一份足以让卢比扬卡为他敞开大门的投名状!”
汤姆被这套逻辑严密的“疯子理论”说得一愣一愣,感觉自己的教科书都白读了。
“那……长官,我们现在?”
“陪他演!”史密斯冷笑,将铅笔狠狠戳在地图上柏林的位置,仿佛那就是秦明轩的心脏,“他想当主角,我就让他成为悲剧的主角!”
一瞬间,整个安全屋的气氛都变了。
“命令!”史密斯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锐利,“西柏林站,启动所有‘鼹鼠’,我要二十四小时监控所有通往东区的通道!
公路、铁路、机场,甚至是该死的下水道!一只老鼠都不能给我放过去!”
“维也纳和赫尔辛基的弟兄们,把眼睛给我擦亮了!这两个地方是克格勃最爱的中转站,给我盯死每一个从东方来的航班和列车!”
“把秦明轩最新的照片,立刻分发给mI6和法国人!告诉他们,谁能提供这个‘红色贵公子’的准确行踪,cIA的支票簿为他敞开!”
安全屋里的电传机疯狂地嘶吼起来,一条条加密指令被飞速发出,带着电流的“滋滋”声,飞向欧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一张针对秦明轩的天罗地网,在史密斯的亲自指挥下,以惊人的效率铺开了。
史密斯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自己的杰作。他已经能想象到,秦明轩那张英俊的脸在被捕时会是何等错愕。
他甚至想好了一百种审讯方法,要将那个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家伙,连同他脑子里的秘密,一起榨干!
“长官英明!”汤姆由衷地赞叹,心中的那点疑虑,在如此雷霆万钧的行动面前,早已烟消云散。
他觉得,或许自己真的还太嫩了,根本看不透这种高级别间谍博弈的深层逻辑。
***
与此同时,美国,加州。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草坪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秦明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园丁工作服,戴着一顶破草帽,正哼着不成调的拉丁小调,悠闲地给一丛娇艳的玫瑰浇水。
“阿嚏!”
他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谁在念叨我?】
【算算时间,我那篇讨爹檄文应该已经传遍世界了吧。史密斯那个蠢货,这会儿肯定正调集重兵,在柏林墙边上挖坑等我跳呢。】
秦明轩在心里乐开了花。
【加油,我看好你哦。等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费了半天劲抓到的只是空气,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还有我那便宜老爹,可千万别一口气上不来真过去了,秦家的金山我还没搬完呢。】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成功地将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欧洲,吸引到了那个虚构的“叛逃者”身上。
现在,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遥远的美国西海岸,一个不起眼的拉丁裔园丁,正在策划着一场足以改变历史的真正行动。
他看了一眼隔壁20号别墅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
【老陈,舞台我已经给你搭好了。】
【周末的‘州际会议’,好戏就该开场了。】
就在这时,怀特教授家的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老教授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举着一副崭新的棋盘,兴高采烈地朝他冲了过来。
“胡安!我的朋友!快看!我托人从唐人街买到的‘东方象戏’!你快进来,教教我,这个‘炮’到底是怎么隔山打牛的?还有那个‘马’,为什么非要走‘日’字?”
秦明轩脸上悠闲的笑容瞬间凝固。
【妈的,还来?!】
【演戏……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