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烟策马奔出密林时,手臂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味混着汗水黏在衣襟上,格外难受。但她不敢停,怀里的小册子像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那是救镇南王、扳倒李丞相的唯一希望。
快到镇南王府时,她勒住马,从行囊里翻出件粗布衣裳换上,又用污泥抹了抹脸,将软剑藏进袖中,装作逃难的村姑,才牵着马慢慢往王府后巷走。
巷口的暗哨显然认得她,见她这副模样,连忙掀开角门的缝隙:“苏姑娘,快进来!”
进了府,王管家早已等候在密道入口,见她平安归来,激动得直搓手:“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周大人刚派人来,说宫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李丞相的人已经在催促陛下定罪了!”
“王爷怎么样?”苏轻烟急问,一边跟着王管家往内院走,一边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子,小心地吹掉上面的灰尘。
“还被关着,不过听眼线说,高烧退了些,应该是墨尘前辈的人想办法送了药进去。”王管家引着她来到一间僻静的厢房,“陛下的贴身太监刘公公正在里面等着,他是少数还敢给王爷递消息的人。”
推开房门,一个穿着灰布太监服的老者正坐在桌前喝茶,见苏轻烟进来,连忙起身:“苏姑娘,老奴等你多时了。”
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看着陛下长大,也与先镇南王交好,是少数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的人。苏轻烟将小册子递给他:“刘公公,这是李丞相谋逆的证据,还请您务必交到陛下手里。”
刘公公接过册子,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越看脸色越凝重,最后重重一拍桌子:“好个李贼!竟敢勾结影阁,图谋不轨!老奴这就进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陛下看清他的真面目!”
“公公小心。”苏轻烟叮嘱道,“李丞相在宫里耳目众多,您……”
“放心。”刘公公将册子藏进贴身的衣袋,“老奴在宫里待了四十年,这点门道还是有的。你们在府里等着,老奴去去就回。”
看着刘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密道入口,苏轻烟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又升起新的担忧——林墨和墨尘还没消息,他们是否平安?
王管家端来热水和金疮药:“苏姑娘,先处理下伤口吧。林公子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苏轻烟点头,解开手臂的布条,伤口比想象中深,皮肉外翻着,看着有些吓人。她咬着牙清洗、上药,疼得额头冒汗,却一声没吭——这点疼,比起林墨此刻可能面临的凶险,算得了什么?
宫里,御书房内。
陛下看着堆积如山的弹劾奏折,眉头紧锁。李丞相站在一旁,语气沉痛:“陛下,镇南王私通禁军,伪造兵符,证据确凿,若再不处置,恐难服众啊!”
“证据?”陛下的声音带着疲惫,“一枚私印,几句证词,就能定镇南王的罪?他为大靖守了三十年北境,难道朕都忘了吗?”
李丞相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却依旧躬身道:“陛下仁德,但国法无情。若是因私废公,恐让奸佞之徒有可乘之机啊!”
正说着,刘公公颤巍巍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陛下,老奴有要事启奏。”
李丞相脸色一变:“刘公公,没看到陛下正议事吗?有什么事稍后再说!”
“此事关乎江山社稷,片刻不能等!”刘公公梗着脖子,将锦盒高举过头顶,“请陛下御览!”
陛下看了李丞相一眼,见他眼神闪烁,心中起了疑,挥手道:“呈上来。”
刘公公打开锦盒,里面正是那本记录罪证的小册子。陛下拿起翻看,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猛地将册子拍在桌上,怒喝一声:“李嵩!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丞相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陛下,这……这是伪造的!是有人陷害老臣!”
“陷害?”陛下指着册子上的手谕,“这上面的字迹,难道也是伪造的?还有影阁,若不是你通风报信,他们怎敢在京城如此猖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陛下,镇南王醒了,说有要事求见!”
陛下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厉声道:“宣!”
李丞相瘫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眼中充满了绝望。
刘公公站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掠过一只信鸽——那是给镇南王府报信的,告诉他们,宫里的天,要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