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殿广成了罗锅子,一家人的生活都改变了轨迹,他目睹母亲和嫂子的分歧,目睹弟弟和母亲的争吵。他无心思量家人的所作所为,蜷缩的脊梁让他的思维空间也受到压抑。
可他自己并没有因为直不起腰来而小看自己,他的目光高远,他看上了富家千金曲桂娥。
此时的曲桂娥正要随哥哥走向她向往已久的丝绸之路,如果不是后面又发生了很多事,可以说,高殿广和曲桂娥几乎是平行空间的两个人。
可是,命运它很奇怪,一切皆有可能,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在集市上相遇了,并有了亲密的互动。
后来呢,请跟随故事情节解密这两个平行空间的人是怎样再一次交汇,并结为夫妻的。
一九三五年的风沙在丝绸之路上炫酷,曲桂娥随同哥哥曲万河和曲万生一起踏上了丝绸之路的旅程。
她站在驼队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些高大的骆驼,伸手轻轻抚摸着骆驼毛茸茸的身子,心中满是新奇与期待。
曲万河正在清点货物,时不时抬头叮嘱她几句:“妹子,你要小心风寒,多穿点衣服,你要……”
曲桂娥一边应着,一边打量着同行的其他人。队伍中有经验丰富的老向导,正眯着眼检查着路线图;还有几个强壮的伙计,他们熟练地捆绑着行李。
这时,一阵悠扬的牛角号声响起,领头的骆驼迈开了前行的步伐,一串清脆的驼铃声传来,这是前行的牛角号声,声音悠扬浑厚,植入灵魂深处。
曲桂娥的心猛地一跳,既紧张又兴奋。曲万河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妹子,咱们真的要出发啦。”
曲桂娥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向送行的家人挥手告别。
驼队刚要出发,曲老爷子托管家齐顺送来曲桂娥自己亲手绣制的“山河锦”,它寄予了平安顺遂的期望。寓意是旅途充满未知,但也怀揣希望。
正在曲桂娥准备登上驼轿的时候,曲万生又吹起了牛角号,领头的骆驼马上停止了前行的脚步。曲桂娥纳闷:“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曲家的老管家齐顺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大小姐,老爷命我给您送来山河锦。”
说着便从包裹里拿出一幅精美华丽的锦缎。曲桂娥一看:“这不是爹让我绣的山河锦吗?”
管家点头称是。
曲桂娥疑惑地接过山河锦,问道:“这山河锦有何用途?”
老管家齐顺恭敬地回道:“老爷说此锦乃镇家之宝,带上它可保一路平安顺遂,以防途中遇到难以解决的祸患。若遇危险时刻,或能逢凶化吉。”
曲万河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山河锦,赞道:“不愧是咱家的宝贝,妹子,一定要收好。”
曲桂娥慎重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山河锦放进驼轿中的竹筐里。
随后,曲万生再次吹响牛角号,骆驼们又重新迈动步伐。
驼铃声再次响起,曲桂娥登上驼轿,撩开轿帘,看了一眼老管家逐渐远去的身影,目光坚定起来。她知道,这一路上虽充满未知,但有家人的关爱与支持,定能克服重重困难。
随着骆驼缓缓起身向前迈步,曲桂娥的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
远处的沙漠如同金色的海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而他们的驼队就像一艘艘航行于沙海之上的船只,开启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旅程。
驼队穿越祁连山隘口时,曲桂娥掀起车帘,望见远处雪山连绵如龙脊。山脚下牧民唱着古老歌谣:“昆仑玉碎凤凰叫,丝绸铺路通天霄”
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曲家祖上是为西王母送绸缎的使者,一种使命感涌上心头,她拿起绣针抓住灵感,驼铃声中,她将一副新刺绣的帕子递给三哥曲万生:“这次绣的不是凤凰,是精卫填海。”
曲万生接过绣帕,惊叹妹妹的绝美绣工和良苦用心。那帕角绣着双鲤纹,鱼眼处藏着曲家商船的暗号,那精卫填海寓意深刻。
曲万生感觉小妹一下子长大了,能够替家庭担当重任,很欣慰。
行至大漠深处,一场沙暴席卷而来。漫天黄沙中,驼队艰难前行。沙暴满天飞卷,天地化作混沌之海。
骆驼在黄沙怒涛中挣扎,曲万生死死护住一箱贴着<山海锦>封条的丝绸——那是要送往喀什领事馆的国礼。箱内暗格里藏着一本烫金账簿,记录着丝路上七十二家商号的印鉴。
沙暴退去后,曲桂娥捡起被风沙卷碎的绣帕。断裂的丝线上沾着沙粒,宛如精卫衔着碎石坠入海渊。
沙暴刚过,一伙马匪拦路。马匪头目张狂大笑:“把丝绸留下,饶你们性命!”
曲万河上前一步,镇定自若地说:“各位好汉,我们只是普通商人,这丝绸乃是生计所依,还望高抬贵手。”
马匪头目冷哼一声:“少废话,今天这丝绸我们要定了。”
曲桂娥从驼轿中探出头来,高声喊道:“大哥,莫要冲动,我们有宝物或许可以商量。”
众人皆惊,曲万河忙小声说:“妹子,不可轻易拿出山河锦。”
但曲桂娥已下了驼轿,手中拿着山河锦走向马匪。马匪们看到那精美的锦缎眼睛放光。
曲桂娥大声说:“此物名为山河锦,是我家镇宅之宝,据说有神力。今日赠予诸位,只求放我们通行。”
马匪头目半信半疑地接过来查看,就在此时,突然四周风沙大起,那山河锦似有魔力一般发出光芒。
马匪们以为触怒神灵,面露惊恐之色。马匪头目赶忙说:“姑娘,这东西太过邪乎,我们不要了,你们走吧。”
说完带着手下匆匆离去。曲家兄妹松了口气,曲万河宠溺又无奈地看向曲桂娥:“妹子,你可真是大胆。”
曲桂娥虚惊一场,转而大笑起来:“爹简直就是神啊!她让我绣山河锦,又特意让我带在身边,是为了敲山震虎啊!”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想不到大小姐绣工如此精湛,还真以为是稀世珍宝呢。
逢凶化吉,曲家众人松了口气,整顿一番后,又踏上了漫漫丝绸之路。驼铃声声,一行人向着远方坚定前行。
他们来到一座古镇,在古镇上租了一间铺子,将带来的丝绸摆开售卖。一位蓝眼睛的英国商人詹姆斯对曲家的丝绸表现出浓厚兴趣,却企图压低价格。
曲万河坚决不肯让步,说道:“先生,我们一路历经艰险才将这丝绸运来,这价格已是最公道的。”
詹姆斯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可是据我所知,这场沙暴让你们损失不少丝绸吧,而且你们现在急需资金周转,不是吗?”
曲万河脸色微微一变,但仍强硬回应:“即便如此,我们的丝绸品质上乘,这个价格绝无商量余地。”
曲桂娥眼珠一转,笑着开口:“詹姆斯先生,您有所不知,这丝绸不仅品质绝佳,而且每一匹背后都有着独特的东方文化内涵,这是无价的。若是您以低价购得,传出去恐怕有损您的声誉呀。”
詹姆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哼,小姑娘倒是很会说话。”
曲万生接着说:“先生,我们此次带来的丝绸数量有限,如果您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得到这么优质的丝绸可就难了。”
詹姆斯沉思片刻,最终妥协,“好吧,就按你们说的价格成交。”
曲家众人相视一笑。而后,他们用这笔钱补充了物资,修复了部分受损的丝绸。休整过后,驼铃再度响起,他们朝着下一个目的地进发,眼中满是对未来旅程的憧憬。
哪知道,第二天,詹姆斯又出现了。他热情地跟曲家打招呼,并表示这次有更大的订单。曲万河等人很高兴,赶忙与他详谈。
詹姆斯称他这次要购买大量丝绸运往欧洲多个国家,并且愿意付出很高的定金。
曲家兄弟心动了,他们迅速筹备货物,几乎把所有库存都集中起来满足这笔大订单。
可是当曲家按照约定日期交货时,詹姆斯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曲家四处打听,才知道詹姆斯早就因为债务危机濒临破产,根本没有能力支付货款。
曲家上下陷入绝望,这么多丝绸积压在此,资金链断裂,而且身处异乡举目无亲。
屋漏偏遭连夜雨,一场洪水冲毁仓库,曲家损失惨重。曲万生在外出寻找新货源时遭遇土匪,身受重伤。
就在曲家一筹莫展之际,曲万生偶然间听到当地居民谈论一种极为珍贵的金蚕。
据说这种金蚕吐出的丝质地绝佳,若能得到,或许可以扭转家族命运。
曲万河心动了,经过多方探寻,终于找到了出售金蚕的商人阿里木。
阿里木信誓旦旦地保证,这金蚕是正宗良种。
曲家将余下丝绸低价出售,倾尽剩余资金购得了金蚕,踏上归途。
曲家驼队疲惫不堪地接近家门。家中老小早已听闻消息,纷纷涌出门外迎接。
曲父颤抖着双手,望着狼狈的儿子们和憔悴的女儿,眼里满是疼惜。
“爹,孩儿不孝,未能带回财富,还险些断送家族基业。”曲万河低垂着头。
曲父摇摇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曲桂娥走上前,拿出仅存的一点金蚕丝,“爹,这是金蚕吐的丝,只要精心培育金蚕,日后定能重振家业。”
曲老爷子接过金蚕丝,老泪纵横,“我的好孩子。”
这时,之前那位英国商人詹姆斯突然出现,身后跟着一群人。原来,他良心发现,变卖了自己最后的资产凑了一笔钱来补偿曲家。
曲万河皱眉,“你来作甚?”
詹姆斯满脸愧疚,“我当时走投无路,害了你们。如今我来赎罪,希望你们收下这笔钱。”
曲父沉吟片刻,“罢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笔钱我们收下,往后大家公平做生意便是。”
曲家众人皆感意外,却也明白这是新的转机。眼下的局势,也只能这样了。
曲家精心照料着金蚕,金蚕果然不负所望,吐出的丝光泽亮丽,柔韧无比。
曲桂娥亲自监督织绸的过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织成的丝绸精美绝伦,上面仿佛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曲家满心欢喜地带着这批丝绸重新寻找买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外国商行愿意收购,可运抵目的地后,对方却拒绝收货。
原来,西方列强正在对中国实行贸易打压,设置诸多不合理的标准,而曲家不知其中变故。大批滞销品在运回途中,又遭遇台风袭击,商船侧漏,所有丝绸全部毁掉。
曲家连受重创,债主们天天登门逼债,曲家老爷子心急如焚,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狠下心来,委托媒人帮忙物色人选,准备把女儿高价嫁出去。
他深知女儿才貌双全,所以张嘴要二百两小银子,在那个年代,这个价位真是高价了。他想:能拿得起二百两小银子的人家,也一定是富裕人家,女儿嫁过去总不至于吃苦。
高殿广的母亲刘氏得知消息,欣喜若狂。
她对曲家千金早有耳闻,那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孩啊!再说,儿子高殿广仰慕已久,高家能娶到那样的媳妇,可真是电线杆子冒烟——烧高香了。
刘氏发了狠心,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和家中值钱的东西,加上小儿子的彩礼,再加上东拼西凑的钱,居然凑够了二百两小银子。
这二百两小银子是她们家全部的家当,如果都给了曲家,以后老三高殿强娶媳妇就没有钱了。
可是一想到老二高殿广,刘氏那种志在必得的劲就上来了:“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就摆在面前,这是天意啊!”
高殿广紧张得语无伦次:“娘,这能是真的吗?我……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刘氏被儿子的话吓到,她怕夜长梦多,被别人抢了先,马不停蹄地委托媒人登门求亲。
曲家老爷子开始的时候当场拒绝,还把媒人骂了一顿:“我闺女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啊,怎么能嫁给一个罗锅子呢?”
媒人解释说:“高家这孩子虽然是罗锅,但是心灵手巧,为人厚道……”
曲老爷子心情烦躁:“不行,不要再说,你请回吧。”
曲老爷子越想越郁闷。可是就在媒人刚要离开的时候,一帮债主追上门来:“曲老板,赶紧还钱吧,今天必须还清。”
曲万河跟他们理论:“今天拿不出钱来,总得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们想想办法。”
债主不依不饶:“不能等,没钱可以拿大小姐顶债。”
曲万生气愤地说:“你们这是耍无赖,我们还钱就是。”
债主扬言道:“钱呢?快拿来呀!再不还钱就将小女子绑走!”
曲老爷子惊恐万分,一时拿不定主意。原来这个债主是县城里的无赖,他早就听说曲家千金天生丽质,一直垂涎三尺。
这次曲家生意惨败,他从中使了不少坏。这样的人家女儿嫁过去怎么能放心呢?
高殿广虽然是罗锅,但是高家是正经人家,高殿广本身也是才貌双全,若不是受伤致残,还真不错,可是,哎!毕竟现在是罗锅子,曲家老爷子进退两难。
形势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他当即答应媒人,就让女儿嫁给高殿广吧,起码不至于受气,而且都是本屯的,有个大事小情能够照应。
二百两小银子在当时那个年代,足可以挽救家族企业。
曲桂娥的两个哥哥虽然为妹妹感到悲哀,但是没办法啊,只能加倍努力赚钱补偿妹妹,并承诺以后妹妹家的生活费用他们会一直负责到底。
曲家老爷子将祖辈传承的双鲤银锁交给曲桂娥。曲桂娥接过双鲤银锁,泪盈于睫。
突然锁芯弹开,里面露出刻着山海经异兽的内壁。曲老爷子老泪纵横:“这锁是祖上从蓬莱商人手里换的,本该传给掌丝绸的人……”
曲桂娥知道,这双鲤银锁,乃是曲家的镇宅之宝,象征着夫妻和睦、家庭美满、福运连绵。
据说曲家老夫人孙氏从祖上得到传承,作为嫁妆带到曲家,从此曲家丝绸路上财运亨通。
如今父亲将宝物送给自己,让曲桂娥百感交集。她没有勇气拒绝这桩婚姻,她不忍心让父亲煎熬,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银锁是曲家的镇宅之宝,可如今,它锁不住我的命运。”
她表面上答应出嫁,内心却山峦叠嶂,整个人完全是一个木头桩子,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她把陪嫁的百鸟朝凤锦缎剪成碎片,丝线在泪水中泡得发胀,她在一片蚕丝卷成的被子里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变成蚕,啃食着父亲脊梁化成的桑树,惊醒时,她发现双鲤银锁的鱼鳞纹竟与枯桑纹路一模一样。
第三日鸡鸣时,她将碎帛塞进灶膛,丝断了,梦也该醒了。那灰烬中忽现精卫鸟纹路,曲桂娥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一片大海。
曲桂娥心想:就让精卫鸟带我飞走吧,跨越山海,路在何方?
母亲孙氏百般不舍,并非不舍那锦缎,而是不舍自己的女儿。她只能默默落泪,陪曲桂娥一起看火舌把凤凰焚烧成青烟,又陪曲桂娥对镜绾起夫人髻。
就在曲桂娥平息心情,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将自己嫁给罗锅子的时候,曲家老爷子突然病倒。
他握着曲桂娥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闺女,别怪爹…… ”话音未落,手臂便重重垂下。
曲桂娥跪在父亲身旁,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