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基金的实力和资源,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巨大的诱惑。
相比之下,冷傲难以接近的蒋云自然让人望而却步,而看起来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似乎平易近人的蒋亮,就成了众人争先恐后想要攀附的“香饽饽”。
温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她对这种围绕资本与利益的喧嚣场合并无太多兴趣,更不想卷入蒋亮那个复杂的旋涡。
她从容地从侍者托盘里取过一杯香槟,径直走向靠近落地窗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与大厅中央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此刻,蒋亮虽然面上应付着周围人的奉承与寒暄,眼角的余光却早已捕捉到了那个独自走向角落的黑色身影。
看到她一如既往地选择远离人群,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
蒋亮游刃有余地周旋着,几句话便巧妙地打发走了身边大部分想要攀谈的人。最终,他身边只剩下一个穿着粉色礼服,努力维持着甜美笑容的身影——方蕾。
方蕾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放低了姿态,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蒋亮,皓明哥他们金达集团最近有一个非常好的项目,前景非常广阔,不知道远航基金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如果能合作,那真是……”
她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试图为沈皓明争取投资机会,也试图借此在蒋亮面前多刷一些存在感。
然而,蒋亮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窗边的角落,对方蕾的话只是偶尔“嗯”一声,态度敷衍得近乎明显。
方蕾说的项目,他或许根本就没听进去几个字。
方蕾也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独自坐在窗边,姿态闲适却自成一方天地的温颜。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
蒋亮完全没在意方蕾的情绪变化,他只觉得耳边有些嘈杂。
正好看到姐姐蒋云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他像是找到了解脱的借口,对方蕾随意地摆了摆手:“投资的事有专门团队评估,你让他们按流程提交计划书吧,失陪一下,我姐找我。”
说完,他甚至没等方蕾回应,便径直朝着蒋云的方向走去,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方蕾彻底晾在了原地。
方蕾看着蒋亮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又嫉又恨地瞪了窗边的温颜一眼,紧紧攥住了拳头。
她费尽心思想要靠近的人,却连一个正眼都吝于给予,而那个温颜,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吸引走他全部的注意力,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温颜对这一切浑然未觉,或者说,即使察觉了也并不在意。她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香槟,气泡细密地上升,如同她此刻平静无波的心绪。
这个名利场的光怪陆离,似乎都与她无关。
温颜本想在这角落偷得片刻清静,但她显然低估了自己如今在京州金融圈内的吸引力。她年轻、美丽,能力出众,是蓝杉资本瞿总面前的红人,自身背景干净,未来不可限量。
这样的她,在那些嗅觉敏锐、希望借婚姻壮大自身实力的单身精英眼中,无疑是一块令人垂涎的瑰宝。
很快,便有三三两两的男士,端着酒杯,挂着自以为最得体的笑容,自然地走近这个角落。
“温小姐,久仰大名,我是华创投资的李铭,上次蓝杉的那个跨境并购案,真是精彩。”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恭维。
“温小姐一个人吗,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喝一杯?”另一位穿着骚包粉色衬衫的男人也凑了过来,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
温颜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厌恶这种带着明确目的性的接近,厌恶被当成可以估价的商品或是通往成功的捷径。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完全的特立独行和封闭自己并不可行,必要的应酬和人脉积累,是她在这里立足、乃至未来帮助许妍的基石。
她站起身,脸上挂起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失了礼数。
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围过来的男士们,回答着关于市场趋势、投资动向的问题,言辞精准,见解独到,既展现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又巧妙地与所有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她像一朵在喧嚣中静静绽放的夜兰,自带清香,却带着不容轻易采撷的疏离。
温颜知道,真正能在这场名利场中完全置身事外、随心所欲的,只有那些早已站在金字塔顶端、无需看任何人脸色的大佬,比如,此刻正被更多人围住的蒋家姐弟。
而她还远未到那个级别,所以她只能遵守这里的规则,戴着合适的面具,谨慎地周旋。
然而,她这边看似“热闹”的景象,全然落入了不远处蒋亮的眼中。
他手里捏着酒杯,看着温颜被各色男人包围,虽然她应对得体,脸上那抹公式化的微笑也无可指责,但他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有些不爽。
那些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企图,让他莫名烦躁。
他知道温颜的优秀,知道她值得被追捧,但当这一切真实地发生在眼前,尤其是当那些“苍蝇”围着她转时,他还是觉得刺眼。
蒋云察觉到弟弟瞬间低沉的气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挑了挑眉,清冷的声音响起:“看来,你的那朵‘带刺玫瑰’,很受欢迎。”
蒋亮收回目光,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深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势在必得:“再受欢迎,最后也只能插在我的花瓶里。”
蒋亮看着温颜被那群男人围着,她脸上那抹应付式的微笑在他眼里格外刺眼,尤其是对比她对自己时常夹枪带棒、冷若冰霜的态度,一股无名火混杂着浓烈的醋意直冲头顶。
这个臭女人,对别人就能和颜悦色,偏偏对他就像防贼一样。
他再也按捺不住,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口饮尽,随手将空杯放在路过侍者的托盘上,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那个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