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熟悉的、因占有欲和不安而生的冰冷与尖锐,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
她没有争吵,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异常平静地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包放在一旁,然后抬起头,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遇到徐朗了,就是飞机上那个高中同学。”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看我不开心,就带我去高中学校附近走了走,聊了聊以前的事情。就这样。”
她的坦诚和平静反而让何以琛愣了一下,他准备好的所有质问和怒火像是撞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处着力。
但他心中的恐慌却因此更甚——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
“不开心?”他捕捉到这个词,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走到她面前蹲下,试图去握她的手,“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我下午…”
“何以琛,”温颜轻轻地、却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恋和温柔,只剩下一种疲惫到极致的平静,“我们分手吧。”
短短五个字,像一道惊雷,猝然劈在何以琛的头顶。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好几秒钟,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颤抖:“…你说什么?颜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因为就因为我刚才语气不好?我可以解释…”
“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刚才。”温颜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何以琛,我只是觉得累了。不喜欢了,所以不想再继续了。”
“不喜欢了?”何以琛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他猛地站起身,情绪瞬间失控,痛苦和恐慌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不可能!温颜你看着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了?我们之前明明那么好!是不是因为那个徐朗?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还是…还是因为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够了,何以琛。”温颜抬起眼,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悲哀,“原因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互相猜疑,患得患失,太累了。”
她站起身,避开他试图抓住她的手,走向卧室:“我今晚睡客房。这几天我会找房子搬出去。”
“温颜!”何以琛在她身后低吼,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么判我死刑!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了!我不信!”
温颜的脚步在客房门口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得足以将何以琛彻底击垮:“对不起。你就当…是我变心了吧。”
说完,她走进客房,轻轻关上了门,也将何以琛所有的痛苦、质问和绝望,都隔绝在了门外。
门外,传来何以琛一拳重重砸在墙上的闷响,以及他压抑不住的、痛苦至极的哽咽声。
门内,温颜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泪流满面。
她用了最伤人的方式,快刀斩乱麻,因为她知道,如果再纠缠下去,看着他痛苦解释的样子,她或许会心软。
而她,真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面对那些错综复杂的过去和永无止境的不安了。
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
那一夜,门内门外,两个世界,皆是无眠。
何以琛在客厅里枯坐了一夜,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他想了无数种解释和挽留的方式,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和幸福是如此真实,他根本无法接受“不喜欢了”这个冰冷的理由。
他坚信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一定是他在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积累了失望。
天刚蒙蒙亮,他就听到客房里传来细微的动静。他立刻站起身,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紧张地望向房门。
温颜拉开门走了出来。她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淡淡的青黑泄露了她一夜未眠的痕迹。
她手里拉着那个之前出差用的行李箱,显然已经简单收拾好了自己的必需品。
“颜颜…”何以琛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夜未睡的疲惫和浓浓的哀求,“我们谈谈,好不好?昨晚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质问你。
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或者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改,我一定改…”
他走上前,试图去拿她的行李箱,眼神里充满了近乎卑微的恳求。这样的何以琛,是外人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失控。
温颜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刺痛,但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
她避开了他的手,拉着行李箱侧身绕过他,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不用谈了。何以琛,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何以琛像是被这四个字刺痛了,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怎么可能好聚好散?!温颜,我爱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分手?我不答应!”
温颜吃痛地蹙了下眉,却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淡漠:“放手吧,何以琛。别让我们最后闹得那么难看。”
她的眼神,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具杀伤力。那里面没有了爱恋,没有了温度,只剩下决绝的疏离。何以琛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一片灰败的绝望。
温颜不再看他,拉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