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琛的存在,高效、精准、无声,却无处不在,极大程度地缓解了温颜的工作压力。
温颜看在眼里,心中既感动又有些过意不去。
一次深夜,她终于完成了一部分重要稿件,揉着发酸的眼睛,对正在帮她整理会议记录的何以琛说:“以琛,你真的不用这样…这些小事我自己来或者让同事帮忙就好。
你是大律师,时间那么宝贵,让你做这些…太屈才了,真的。”
她看着他,灯光下他眼底也有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天陪着她熬夜也没休息好。
“你回去休息吧,或者处理你自己的事情,真的不用一直陪着我耗在这里。”
何以琛放下手中的平板,抬起头看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勉强,反而带着一种平静的满足和温柔。
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而干燥。
“屈才?”他轻轻摇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帮你做事,怎么会是屈才?”
“颜颜,”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而低沉,“看到你为工作这么拼,我很心疼。但我更高兴的是,现在你累了、遇到麻烦了,我能在你身边,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能隔着电话干着急,甚至…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他指的是赵默笙不告而别后,他那段无助而痛苦的经历。
“现在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订一份餐,查一条路线,校对几个字,”他握紧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种珍而重之的意味,
“我都觉得…很好。这比我打赢任何一个千万标的的案子,都让我觉得更有价值,更安心。”
“所以,别赶我走。”他低声说,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让我陪着你,帮你。对我来说,这不是大材小用,而是…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
四个字,轻轻重重地敲在温颜的心上。
她看着他真诚而专注的目光,看着他因为陪她熬夜而泛起的倦色,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彻底触动。所有的过意不去和客气,都在他这番话语里融化成了温热的暖流,缓缓淌过四肢百骸。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鼻子微微发酸,却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正轻松而温暖的笑容:“好,那…辛苦我的何大律师助理了。以后你的加班费,我可付不起。”
何以琛见她终于不再推拒,眼中也漾开笑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老板可以用别的方式支付,比如…一个拥抱?”
温颜笑着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窗外是伦敦寂静的夜,窗内是相拥的两人和满室温馨的灯光。
此刻,没有什么大律师和小编辑,只有一对彼此需要、彼此支撑的恋人。
对他而言,能守护她的忙碌,参与她的生活,便是最甘甜的回馈。而对她而言,能有这样一份深沉而体贴的支持,便是最坚实的依靠。
工作的困难依然存在,但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逾越。
在何以琛这个“超级助理”的全力辅助下,温颜的工作推进得异常顺利,原本棘手的难题被一一攻克,最重要的专题稿件也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然而,分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何以琛的助理打来紧急电话,一个他作为主辩律师的重要案件,开庭日期无法更改,必须他亲自出庭,时间就在两天后。
挂断电话,何以琛的脸色有些沉郁。他看着还在电脑前专注校稿的温颜,心中充满了不舍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患得患失。
虽然这些天的陪伴让他安心了许多,但一想到要离开她,独自先回国,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慌感又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温颜察觉到了他的沉默,抬起头,关切地问:“怎么了?国内有事?”
“嗯,”何以琛走到她身边,声音有些低,“有个案子必须我回去开庭,明天的飞机。”
温颜愣了一下,眼中也迅速掠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掩饰过去,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这是正事,当然要回去。我这边也差不多了,最多再两三天就能全部搞定。”
她站起身,主动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声安抚:“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这次保证不会失联,每天给你发消息报备,好不好?”
第二天,温颜坚持推掉了上午的一个非必要会议,亲自送何以琛去希思罗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何以琛异常沉默,只是紧紧握着温颜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和不安。
办理登机手续,托运行李,每一步他都走得有些迟缓。到了安检口,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何以琛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温颜。
“嗯,”温颜点点头,帮他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像每一个送别男友的普通女孩一样,叮嘱道,“一路平安,到了给我发个消息。开庭别太累,记得按时吃饭。”
她的语气越是平常,何以琛心中的那份不安就越是强烈。
他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起带走。
“颜颜,”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紧绷,“你一定要回来。尽快回来。我等你。”
温颜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和话语里那份近乎脆弱的依赖。
她心中酸软一片,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遍遍地保证:“我会的,我一定回去。你忘了?我的家、我的工作都在那里,我能跑到哪里去呢?放心吧。”
广播里再次响起催促登机的提示。
何以琛不得不松开她,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
最后,他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无比珍重的吻。